【万智同人短篇】纵然能得命运青睐，英雄最终也难逃宿命

纵然能得命运青睐，英雄最终也难逃宿命。

然而英雄身死，精神永存。

(以此纪念真正的英雄)

微冷，干燥，全部夏日的炎热和潮湿一鼓而收。只是今年的凉爽来得格外早，以至于行人不得已提前裹紧了大衣。这样的气温很快熄灭了人们出门的兴致，街上的脚步比以往少了许多，哪怕是鸟类的叫声也变得寂寞起来。

每到这个时节，拉尼卡的街道上的行人便慢慢减少，第十区的跨公会步道上，落叶的数量早已远超行人，我猜是负责清扫的人摊上了什么麻烦，枯黄色的落叶占满了整条我能走的地方。

我曾经有很多可以被称之为伙伴的人，他们当中有些沉稳像树，有些热情似火，有些灵活随影，有些冷静如冰……还有一些，他们就仿佛太阳，他们的光辉丝毫不会耀眼，而只会让人越来越安心。我曾经参加过两次远征，也见证过两位英雄的牺牲，我两次把手搭在他们的肩上——却两次给他们带来了厄运。

我的兄长，我的朋友，我的伙伴，他们一个个离去，却从来不肯哪怕最后道个别。

维图加基的残骸很快就恢复了那般生机的景象，入秋的黄叶慢慢飘落于地面。倘若不是它们，我也许也不会意识到秋风正慢慢拂过我的鬃毛。轻盈的和声贯彻瑟雷尼亚领地，我能听出来这是一曲赞歌。站在这里，仿佛有种放心的感觉，瑟雷尼亚特有的安静中毫无寂寞，只有纯粹的平和。我仅剩的一只眼睛中映入散落地面的枫叶，橘红色充斥着每一部分眼眶，然后我发觉，我流泪了。

兄长曾经教导我坚强，时刻维系拿卡地的荣耀，他挺身对抗威胁，最终自暴君手下保护了我们的族群——不，整个纳雅。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拿卡地，那晚死去的应当是我……我没料到日后会有许多时刻，我产生了和那时一样的想法。兄长告诉我，天生的善良将会成为我的力量，即便其他族人曾经排挤我，因为兄长的这一句话，我从未自甘堕落过……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太阳光随同落叶一起降临地面，澄黄色的光和植物一起交织出一幅和谐的画卷，我稍微理解了一点瑟雷尼亚的美学。

我认识那个人……认识基定多久了?

卡拉德许的反抗，多明纳里亚聚首，最后……

他一直在前线，而我则寻求更多盟友的帮助，我们之间甚至没有太多对话，我只感觉到，他的身影和另外两个重合在一起——我的兄长贾佐和朋友艾紫培。

盟友……

我是这么认为的，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或许我们应该成为朋友，原本等到安定下来之后，我们一定很谈得来，但是他显然没有等到这一天。

皮靴触地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我不忍心继续听见落叶被踩碎，便尽快回过头去，披着黑色皮衣的苍白吸血鬼无所谓地靠近我，脸上满是嘲弄的表情，我的哀痛也许对他来说比小丑还滑稽。

“索霖·马可夫。”

吸血鬼那副傲慢的表情大概不会因为我的问候产生一丁点变化，他只在乎那个寇族——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过节，那时索霖的脸色扭曲而狂暴，仿佛只有娜希丽才能让他稍微动一动自己的脸部肌肉。

“看上去，你们赢了。”

“是‘我们’，这其中也有你的……”

“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索霖很不屑与我们为伍，我见识过他的力量，也明白他缘何如此傲慢。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去追你的……老旧识?”

“日后再说。”他并没有顾及我的嘲弄，只是拔出自己的剑，那把利刃上缠绕着不祥的黑色气息，渐渐变换成一个人形。使我惊讶的是，他创造了一个基定的微型幻影。

“我以为你把他看做跳梁小丑。”

“的确是。”索霖回答：“或者是傻瓜，自大的白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蝼蚁。”

“但他……”

“他什么也没做到。”吸血鬼獠牙处终于有了一撇轻蔑的微笑：“乌金的计划我早就知道了，他只不过是给你们当了一次演员，可悲的演员。”

“……”

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吸血鬼鹏洛客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也许索霖看似冷漠的内心下终究藏着一点还属于人类的东西——如果他曾经是人类的话。

“听着，小猫咪。”我猜索霖根本没有在意我有没有再听，他就算是跟一棵树说话也无所谓：“当我捏碎该死的岩石，扯开愚蠢的瓦砾，然后前往沃达连庄园拿回我的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依尼翠还活着……复仇冲动的驱使之下，我没忘记调查是谁保护了我的依尼翠。”

“我不知道你还会感谢。”

“没错，从来不会，我是想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长剑上的基定随着索霖的愤怒表现出被打倒的样子，却又重新站立起来：“我的依尼翠，只有我能保护。”

对他我无话可说，不过相比欧尼希兹或者提勃，至少他还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对象。

“我们会继续守护所有时空。”

“所有?”

这句话逗笑了他，索霖居然笑了，虽然只是稍微弯了一下眉毛。

“你们保护得了什么?你们穿梭于多元宇宙之间，在凡人的争端里帮助一方打倒另一方，然后驱除几个你们认为是邪恶的东西，再告诉那些没有火花的可怜人：‘别担心，会好起来’?小猫咪，我见识过的时空可能比你能想象到的还多，你们的正义我自然也见过很多，我掐灭过它们，也看着它们自我埋葬过。”

“我们尽自己所能。”

“凡人，我见过无数文明和时空的毁灭，你尽你所能又算得了什么?”

“是我们保住了拉尼卡，我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做出自己的努力，汇聚成了今日的胜利。”

“胜利?就在你救下你看到的那个人的同时，小猫咪，会有更多人失去被你救下的机会，不是吗?最终你又拯救了什么?你那可悲的自信?你说，尽你所能，不过是你不能正视自己的渺小，好好想想吧，你最终得到了什么?最终追求了什么?你所谓的善良，不过是掩饰自己的懦弱，你所谓的正义，也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虚伪的外衣。”

索霖走了，带着他残忍而冷漠的内心。

但是我留下了。

原本我以为在这个雕像在拉尼卡的……看来现在问题很尴尬了离开瑟雷尼亚的领地，我缓步走近立在广场中心的雕像，那个还留在拉尼卡市中心和每个市民心中的基定，还继续保持着誓约的姿势站在那里。从这个位置我看不见雕像的脸，但是我肯定能猜到那副表情。

“为了多元宇宙……”

是吧，他是这么说的吧。

我看见有些孩子们在雕像下玩耍，其中一个是妖精，一个是半兽人，其余的还有一些人类，它们也许将来会走上对立面，但是今天，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伙伴。

“那我扮演拉尔大人。”

其中一个人类小男孩站起来，模仿着雷电法师的动作，然后用嘴模仿着雷电的滋啦声。

“我就是十会盟。”另一个男孩开始用自己大衣的上半部分遮住头，让他看起来像是杰斯的模样。

看见孩子们还能这样为英雄而兴奋，想必也是他的愿望吧。

我起身准备暂且离开，而那声清脆的声音却闯入我的耳膜。

“基定·尤拉!”

稍显惊悚的，我还是扭头去找了那个方向，那个小孩努力模仿雕像上的样子。

“为了……呃……为了什么来着?”

“为了正义与和平，我将挚诚守护。”

我把软乎乎的手掌放在他头上，用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表现得和蔼一些，毕竟孩子们都会害怕野兽。

好吧，十分钟后，我知道我错了，可能每一个孩子都喜欢毛绒绒的大猫吧，至少我是不指望我的鬃毛能短时间捋顺了，孩子们都快把它扯掉了。

……

死亡的气味从来都是那样令人厌恶，可惜的是，明明害怕它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但是如果逃避，那结果就会是向相反进行。

所以说。

双头斧的划过空气的声音给我提供了方向感，有翼恶魔躲过了这一击，随后在空中朝我的位置喷出一团紫色的火焰，而我向右面翻滚，虽然我知道那只巨大的灵俑——恶魔仆役正举着他的手臂等着我。

猫爪蹬地，随后跳到我能做到的最高高度，发出一声拿卡地战吼的同时，我轮转武器，连续用斧子的两头打中了那恶心的活尸体。

可恶，看上去它没受到什么损伤，而它半空中的主人正念诵苦痛咒语，我尽力凝聚能从这个时空链接到的法术力，召唤一阵雷电向它攻击。很明显，我的施咒打断了它，但是那只灵俑给了我狠狠一记头槌，它笨重但是出奇快速的身躯摇晃着，妄想用那粗壮的手臂掐住我。

不可能。

尽管相比一般同伴，我的体型算是很大的，但是在对付它的时候，我还是有机会利用小体型的优势，看准他的转身，我的左掌攀住他的腰，持武器的右手趁势对着他的头部猛击。

很多时候，事情总是不按照我的轨迹发展。

恶魔的火焰击中了我的右臂，那柄重要的武器随之落地，我不得不顺从重力下落，那只灵俑一定是也抓准时机给了我一下，落地的时候我至少碎掉了两根骨头。

说真的，糟透了。

现在的话，站起来都有点困难。

如果时空旅行的话，很轻易就能逃走，但是我知道我背后是什么，那是无辜者的村庄。

挣扎着哪怕先趴起来，也好让两个孽物知道我还能动，他们现在可不能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恶魔在半空中回旋半圈，它一定是确定了我现在几乎完全动不了，然后发出一阵恶心的嗤笑，俯冲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背后大地被重击的声音一定是那只巨型灵俑，我用尽剩下的几根骨头里面所能爆发出的力量，一头撞上接近我的恶魔，然后在它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捏着它的翅膀把它扔到自己的不死仆从上。这段争取下来的时间，足以让我拾起武器。

有了这杆斧头，我就能用它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现在两个敌人都在我的正面，从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清他们两个。我召唤了一阵痊愈法术来缓解自己身上的伤势，随后双手抓起斧子，斜靠着做好劈砍的准备。

灵俑甚至没有站稳就发动了第二次冲锋，它的主人朝上飞去，很明显是想对我进行夹击。而我将锋利的刃端拉到身体后面，正面对着那坨巨大的尸体冲去，在它距离我还有五尺的时候，我改变方向，没有直击他的脖子，而是将武器尖端刻进他的左肩膀里，它的皮肤早就已经不能渗出血来，那些腐败的肌肉也相当不好扯开，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肌腱还能连的那么紧。他的右臂打过来的时候，我不顾自己可能会因此扭脱臼的右腿，正对着它跳起来，成功越到它的背后。虽然躲过了它的重击，但是恶魔的火焰着实打中了我的左臂，那股钻心的疼痛实在是令人忍不住吼叫起来。

可恶，两条手臂都不能用了吗?

虽然说手还能握住斧头，但是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弹尽粮绝了。我扭动还能勉强动一动的脊椎，直挺起腰身，我知道这毫无用途，但是只要能把我背后的村庄整个遮盖住，好歹也能给我一点心理安慰。

把战斗描述得如同演戏一样轻松的那些人啊，几乎无一不是缺少昂然站立的决心。

它来了，这种头朝下的冲锋姿势也就只有脑袋不太好使的灵俑会用了，它的主人引导着死亡魔法，而我站起来准备迎接。

第一击来自抡臂，好说歹说我也卸掉了这个傻大个的左臂，它的右臂打过来的时候，我有充足的机会去沿着它头部摇晃的轨迹隔开攻击，然后双手将武器举过头顶，狠狠给了他的脑门一下。虽然它最后还是用它的侧面撞到了我，但是随着我滚出去的方向，死亡魔法击中了地面，我暂且逃过一劫。

啊，好痛，仅有的一只眼睛瞪着敌人们，我用疼得要裂开的脑子开始思考问题。

要怎么办?逃走吗?

“然后对着那些凡人说‘会好起来’，再灰溜溜地用你的才能逃跑吗?当一个别人眼中的‘英雄’，其实不就这么简单吗?”

索霖无形中仿佛出现在我的思考中，伴随着他高傲的银发，这股不屑里还藏着他自认为早就预料到的结局。

但是啊。

我撑着身体再次站起来，恶魔从始至终都谨慎地没有落地，而灵俑则毫无忌讳地朝我这边走过来。

看着它们两个，老实说，我肯定会害怕，但是，比我更弱小的人呢?如果我们害怕了，还能留给他们什么呢?

法术力重新在我身体里汇聚，拼尽全力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它也是最难完成的承诺。

不过基定教过我，所谓“英雄”就是面对着每次绝望都拿出拼尽全力的决心，并用它去保护那些更弱小的人。

这才能被叫做“英雄”，对吧。

我轮转斧头，发起了主动冲锋，尽管那只恶魔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魔法用来杀死我。它可怕的爪子上已经沾满了骨头一样的针刺，它们飞快地受着驱使直线刺过来，虽然可以稍微用手中的武器抵挡几次，但是总归还是会有几根扎到我的身上，尤其是腹部，那里已经快要被扎穿了。

害怕吗?害怕吧?

当然。

但是就算倒下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坚持到极限。我深呼吸着开始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弱。真正的“英雄”，只会因为他人而变得坚强，然后咬紧牙关大干一场。

我仅存的眼睛看见了那只灵俑的粗苯动作，虽然没时间嘲笑它，我用一个滑铲躲过它位置偏高的攻击，这样朝它后方滑过去，然后左手和右手一起捏紧斧头，怒吼着朝它的后颈砍去，我猜那道铁色的光圈应该能把这圆睁怪眼的脑袋请下来。那之后，我把武器交给颓废的右手独自抓握，尽力甩出这柄斧头。

恶魔看穿了武器飞行的轨迹，它轻松地躲过了，然后回头预备趁我不备吸取我不多的生命力。但是左手上准备好的雷电给了他好好的一个惊喜，那道闪电用尽了我从身体每一个部位提出来的所有法术力，它螺旋着穿过恶魔那充满脓疮的头部，击穿了它的大脑。

随着恶魔落地，我也基本上是同时倒在了地面上，不过，我还活着。

虽然我很想，但是已经不能把手伸向天空，尝试着握住夕阳。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啊。

兄长，艾紫培，基定，谢谢你们，是你们给我指引了什么才是“英雄”。

可是，我也能被叫做“英雄”吗?

咧开嘴喘着粗气，啊，真是……

或许我不配吧。

其中一个村民踉踉跄跄地送给我一口水，这就很好了，至少它足以让我在汲取一点魔力来缓解这要命的伤势。

啊，太阳落了。

我有些慰籍地看着天空中依稀存在的余晖，它们总是能让我再拿出自己无能的勇气和意志来，继续朝着明天前进。

嘛，也就这样吧，要不然，为什么我们自称“守护者”呢?

这可是最接近英雄的字眼了。

……

“你知道，在他们问我‘救了多少人’的时候……”

我端起咖啡，听着茜卓一边舞动红发一边说，她的母亲，执政官琵雅则在一旁的房间里处理公务。

“我会很兴奋地告诉他们……”

好烫，看来我的猫舌头还真是得降点温才能适应。

“我说‘还不够’呢。”

我喝不了咖啡，只好放下杯子，微笑着回答。

“是呀，还不够呢。”

茜卓的脑门似乎喷出了几股热浪，然后急匆匆地继续讲她在格利极碰到的经历。

“阿耶尼，你说，以多元宇宙的广阔，我们的努力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成效呢?”

我仔细端详着茜卓，她冲动的样子仿佛等不及看到正义大行其道的那一天。

“不会能看到。”

也许是想泼冷水吧，但我的确是这么回答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盼望着能看到过这样的光景，它只是一个梦想，茜卓，敦促我们前进的梦想。”

“那为什么我们……”

我轻轻按住她的头，示意她冷静。

“向着看不见的梦想而前进，这就是英雄的所做所为。”

后记：

原本是很想去读读《火花之战》全文的，但是很可惜，本人英语水平实在欠佳，太难做到通读整章，多亏博识都诸位大师发出来的翻译稿，得以阅读全文。

然而阅读之余，发现其中关于战斗的诸多描写大多数都是旅法师如同神仙降世一般大杀特杀(除了戴克费登和那些新生旅法师)，原本应当是阿芒凯最精英战士的永生者们简直是毫无尊严可言，战斗的紧张感甚至需要作者直白的告诉读者才能感受到。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当然，也有可能有些精彩的战斗描写我没看到，况且，以《火花之战》的长度，也许作者真的是受限于条件而无法去做出这种描写)。

所以我谨以粗劣的笔法，作出我认为的，在多元宇宙中守护者们真正的战斗，谁都会流血，谁都可能陷入绝境，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是轻描淡写的。

个人愚见，自知才疏学浅，不敢长篇大论，片面地提出一些观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