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之路—FPS缔造者id Software20周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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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国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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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会的崛起》风格有点类似后来的GTA

末日到来

在《狼堡3D》发售之前，id Software已经决定再次搬家。威斯康辛之冬的酷寒举世闻名，在那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差点没把他们冻死。而且id与斯科特·米勒之间的合作日益频繁，米勒希望他们搬到德州达拉斯与他为邻。所以在1992年4月1日，id搬到了达拉斯的Mesquite。

搬到德州之后，只有6名开发人员的id已经摩拳擦掌，想要用卡马克刚刚研究出来的最新技术再度震撼世人。他们将《狼堡II》交给Apogee的内部团队开发，自己转而制作一款原创新作。《狼堡II》开发中途被id否决，Apogee不想浪费自己的努力，他们将游戏更名为《三合会的崛起》后打入市场。

病态而扭曲的《异形》给了《毁灭战士》无穷的灵感

在id Software，新作的创意还没想好，游戏名已经被罗梅洛确定为《毁灭战士（DOOM）》。在初步讨论中，原本打算以1986年的电影《异形》为背景，但是这意味着必须遵守20世纪福克斯严格的内容约束。只有开发自己的原创新作才有完全的创作自由。卡马克发现恶魔是一个不错的主题，id的人们都喜欢《龙与地下城》，其中恶魔总是更受欢迎。如果将《异形》的科幻技术与来自地狱的恶魔混合起来，必将让玩家们兴奋狂呼。美工亚德里安·卡马克最兴奋，他最喜欢绘制病态而扭曲的生物，但是从未有发挥的机会。只有讨厌暴力的豪尔最为反感。

在其他人构思游戏创意时，约翰·卡马克正埋头研究他的新引擎。那时才21岁的卡马克野心勃勃地欲攀登业界的技术顶点。他不再满足于完全平面的地形，以及压抑的室内场景。他要加入楼梯，实现高低差，还要让玩家走到开阔的户外场景，而且让电脑配置不高的玩家也能跑得动他的最新大作——他要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在开发《毁灭战士》的同时，id的商业模式也在改变。过去id游戏的实体版销售主要是交给Apogee负责，玩家通过电话向Apogee下订单，Apogee方面只有两三个电话营销人员处理订单和邮寄事宜。过去游戏销量不高时还能勉强应付，但是到了《狼堡3D》时，这种作坊式商业模式已经跟不上市场需要了。id要求Apogee找一家专门的电话订单处理公司，但是米勒迟迟不见行动。id决定撇下Apogee，自己负责发行。

位于达拉斯的id Software总部

与此同时，罗梅洛已经用卡马克的技术制作出效果惊人的关卡。亚德里安与新美工凯文·克劳德在专业建模师格雷格·潘切亚兹的帮助下，让画面中出现了逼真的怪物。汤姆·豪尔虽然不喜欢暴力，但是他至少为游戏构思了剧情与角色。不过罗梅洛却认为他所讲述的故事很多余，对于玩家的纯粹动作体验反而是碍手碍脚。汤姆·豪尔与伙伴们的分歧越来越大，在他的提议被再次否决后，他决定离开id。

由于《毁灭战士》的热卖，约翰·卡马克入手了*****

在《毁灭战士》临近完成时，id将测试版交给了测试员，但是因为没有执行严格的保密措施，测试版泄露到网上。不完整的游戏形态影响了人们对《毁灭战士》的第一印象，但是在玩家中产生的话题性也帮助《毁灭战士》成为业界焦点。《狼堡3D》的粉丝们对最终完整版更加期待。测试版的水准已经让他们掉下巴，完成版一定会是一个惊世杰作！

1993年12月10日，id终于将游戏的免费体验版放到了威斯康辛大学的服务器上。在它上线后不久，潮水般涌入的玩家导致服务器立刻瘫痪。虽然美国的大学普遍拥有先进的网络基础设施，但是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访问量，更不用说是在午夜时分。

《毁灭战士》终于降临。《狼堡3D》已经让其他PC游戏开发商们自惭形秽，《毁灭战士3》的出现犹如旭日东升，照亮了长期处于黑暗时代的PC游戏业界，宣告了旧时代的末日与新时代的到来。仅相隔一年，卡马克的新引擎仿佛进化了一个世代，亚德里安和凯文充满狂暴感的美术设计，罗梅洛张弛有度、淋漓畅快的关卡设计，使整个游戏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魔力。

天不生《毁灭战士3》，FPS界万古如长夜

更重要的革新来自一个小小的新增要素——多人模式。《毁灭战士》支持4人局域网游戏，以及互联网的一对一点对点游戏。罗梅洛将这种互相对抗的多人模式取名为“死亡竞赛”（deathmatch），从此这成为风靡十几年的业界流行词。在《毁灭战士》发售一年后，其单人模式的魅力早已消散，多人模式成为不断有新玩家购买的主要原因。到1995年，据统计至少有1000多万台电脑上安装了《毁灭战士》，装机量超过了Windows95。为了吸引玩家购买Windows95，微软开始将游戏性能作为新操作系统的重要卖点之一，在Windows95的一个展会上，微软播放了一个广告片，比尔·盖茨本人出现在《毁灭战士》的世界里。

各种MOD甚至把id的游戏发挥到了超越原作的水平

《毁灭战士》的另一场**是造就了MOD（游戏修改）热潮。id为MOD爱好者们提供了便利的工具，让他们能够十分简便地修改游戏关卡，于是MOD社群们为之沸腾。以《毁灭战士》为基础的无数创意同人游戏在网上疯狂涌现，而那些缺乏MOD知识的普通玩家因此能够享受到数不尽的新关卡，《毁灭战士》成为一款永远玩不完的游戏。

既然MOD爱好者都能用《毁灭战士》做出精彩的关卡，那些专业游戏公司更有理由购买id的引擎高效率地做出精品游戏。金钱从四面八方流向id，这家只有六个人的公司成为一支星光熠熠的摇滚乐队，罗梅洛与卡马克都买了最新款的*****，追求完美的卡马克还把他的法拉利改造成马力更强的怪兽级跑车。罗梅洛过上了真正超级巨星般的奢侈生活，不仅住上了豪宅，还隔三岔五就带一群朋友到家里开party。在这奢靡的生活方式中，id两大领袖之间的关系在慢慢变质……

雷神降临

《毁灭战士II 人间地狱》有点炒冷饭的嫌疑

《毁灭战士》发售后，id Software开始扩张。几位元老各司其职，作为核心人物的约翰·卡马克开始研究新一代引擎。《毁灭战士》从技术上说并非真正的3D游戏，镜头无法上下移动，敌人仍是以2D点阵图表示。卡马克的新引擎要带玩家进入真正的3D世界。这是从2.5D到3D的质变过程，需要更长的时间进行研究。

此时《毁灭战士》的大成功引起大发行商的强烈关注。id与GT Interactive签约制作零售版《毁灭战士》，这就是1994年10月发售的《毁灭战士II 人间地狱》。约翰·罗梅洛使用前作的引擎技术，制作了新的任务与地图，虽然并没有太大的进化，但是凭借当时如日中天的名气，游戏的零售版销量可观，还推出了家用机版，id看到了传统游戏市场深不可测的市场潜力。

Quake引擎是一款真正的3D化FPS引擎

随着id员工数量的增加，几位元老们不再像创业初期那么拼命。罗梅洛过上了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而且在8小时的上班时间里，他大多是在网上玩《毁灭战士》。

但是id的下一款新作创意仍然来自罗梅洛，仍然与《龙与地下城》有关——罗梅洛希望下一款游戏突出主视点的近战，他想到《龙与地下城》中一个使用锤子打怪物的强大战士，他的名字叫“Quake”，所以他打算将新作取名为《Quake》（雷神之锤）。不过在卡马克的新引擎做好之前，罗梅洛无法实验其主视点近战系统究竟好不好玩，亚德里安的美术团队也做好了中世纪幻想题材的系列原画设定，但是没有卡马克的引擎同样无法实施。

id Software召开了全体会议，大部分人认为应该按照《毁灭战士》的经验做一款相似的续作，至少要继续制作FPS，这样很多内容就可以提前动工，如果等到卡马克把引擎做好再进行探讨验证，可能要延期好几年。罗梅洛坚决反对，他需要的是全新的游戏类型。

到了id-tech2引擎时代，《雷神之锤》系列的引擎水平已经十分成熟

id Software以多数票通过了继续开发FPS的决议，亚德里安的美术作品也没有被浪费，不少中世纪设定被保留了下来。卡马克的引擎逐渐成形，3D场景被完美实现，网战功能也全面进化，可支持16人同时在线。《雷神之锤》注定将刮起更猛烈的网战风暴。从不自己制作音乐和音效的id还特别聘请了九寸钉乐队的Trent Reznor（他是一个忠实DOOM迷），为本作创作了所有的音乐，连音效都全部包办。

《雷神之锤》的标志，它代表着不仅仅一个时代

1996年6月22日，《雷神之锤》终于上市。id再度对商业模式进行改革，推出了“收费体验版”的新概念——在货架上销售的《雷神之锤》仅10美元，但是只能玩到游戏中的一部分，想要玩到全部，就要再支付50美元购买解锁密钥，开启剩余内容。但是此举引起许多玩家的不满，更激发了黑客们的盗版斗志。游戏发售后不久，黑客破解了密钥，将破解版放到了网上，对“收费体验版”不满的玩家们纷纷选择了盗版。

尽管如此，《雷神之锤》还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从此在高科技企业里，下班之后仍然灯火辉煌——留在办公室里的人们不是在加班，而是联机玩《雷神之锤》。在id所在的达拉斯，《雷神之锤》的联机热最为普遍。当地狂热粉丝们自发举办了区域性比赛，业界著名的游戏盛会QuakeCon由此而来，此后该活动每年举办一次，成为id的准官方活动。同时，粉丝们的热情还催生了另外一种媒体形式的诞生——那就是如今仍在大行其道的“machinima”，即所谓的“机械电影”，或者“引擎电影”。有一群粉丝用《雷神之锤》的引擎制作了一段即时演算的电影，名为“露营日记”，影片讲述了一群突击队员杀死约翰·罗梅洛的故事。这段影片当时流传甚广，后来人们就将这种用游戏引擎制作的电影统称为“machinima”。

除了游戏销售收入外，卡马克的引擎再次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上门寻求技术授权的厂商络绎不绝。某日，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来到了id总部，此人名为佳比·纽维尔，刚从微软辞去了待遇丰厚的工作，用自己的积蓄创办了Valve。纽维尔准备用《雷神之锤》引擎开发自己的第一款游戏，这就是后来风靡一时的《半条命》，而以《雷神之锤》引擎为基础的Source引擎也成为后来引擎市场上的重要势力。

《杀出重围》是罗梅洛再创业后的又一佳作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但是在id内部却发生了内乱。卡马克受够了罗梅洛，他认为罗梅洛终日沉湎于名声与享乐，一到工作的时候就无所事事、萎靡不振。而罗梅洛认为id失去了创新精神，只知道制作FPS，他对此已经厌倦。不久在id上演了逼宫的一幕：卡马克在公司其他所有人的支持下要求罗梅洛自动辞职。罗梅洛知道如今的id已经变成约翰·卡马克的id，而不是当年共同打天下的兄弟会。而且因为卡马克的地位过于突出，id似乎不再关心游戏设计，变成了一家技术公司。罗梅洛同意辞职，他联络了先走一步的汤姆·豪尔，合伙创办了一家新公司——Ion Storm！一个在游戏产业史上同样不可不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