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游戏“私服”的出现到底会给中国网络游戏产业带来怎样的影响?“‘私服’非法”无庸致疑。可另一群人却认为“私服”的出现是玩家意志的体现,是对某些商业化行为的反抗。那么,是否可以说私服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游戏厂商运营质量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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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网络游戏私人服务器的大量出现,在“官服”和“私服”之间你是如何选择的?
无所谓,只要是免费的
大多数游戏时间玩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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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制作:怀恋垃圾

来源:张懿

--两败俱伤--

1月27日,中国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网络游戏运营商盛大网络突然宣布,韩国方面于3天前终止了与盛大就《传奇》游戏的授权合同。从法律意义上来说,盛大的命脉——网络游戏《传奇》的运营权已经不属于盛大。

《传奇》是盛大目前唯一的一款收费游戏,或者说是盛大唯一的收入来源。虽然盛大目前购买了多款网络游戏,但是其余的要么还在测试,要么就不属于成为像《传奇》那样的付费游戏类型。

2001年9月,盛大所有的资金仅够维持公司运转2个月,但是,从11月28日《传奇》正式运营开始,仅用了一年,盛大就把收入做到了中国最著名的3家.com公司新浪、搜狐和网易的总和,年收入超过4亿;高峰时段,《传奇》玩家占据了上海市网络带宽的近1/3。

对于盛大公司,对于《传奇》的数百万活跃玩家,对于每月通过《传奇》获得近10亿人民币收入的电信行业,以及关注网络游戏巨大产业机会的主管部门来说,《传奇》授权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无法接受的。

不过,韩国方面的这个决定也给他们自己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传奇》的授权方Actoz公司是在汉城的一家上市公司,自从1月24日宣布解约之日起,4个交易日内股价下跌了近40%——每月从中国汇来的《传奇》分成费是它的经济支柱。

盛大对于Actoz的解约明显缺乏准备。总裁陈天桥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的记者,自己被“算计”了。

--两个公司--

韩方的Actoz公司“断臂”,自有它的苦衷。它同盛大的合作,随着盛大奇迹般的成长,随着双方地位的微妙变化,早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因素。

必须说明的是,Actoz并不是《传奇》游戏的版权拥有者,开发《传奇》的是韩国一家名为Wemade的技术公司。双方的关系简单说就是:Actoz拥有Wemade40%的股权,但由于某种原因,Wemade并不受Actoz的控制。Actoz于2001年8月上市,当时急需业绩支撑,双方在进行了一系列的“交换”之后达成协议,其中一条就是,由Actoz寻找《传奇》在中国的运营商,并出面签约;而Wemade负责《传奇》的技术支持服务。分成费,Actoz与Wemade“三七开”。两家韩国公司规模都不大,员工总数也不过300人;盛大现在的资金实力是它们的10倍。

2001年盛大,情形与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当时,盛大是个小公司,急切希望进入游戏市场。对于《传奇》的版权状况并不了解,甚至在签约时根本不知道有Wemade存在。盛大的急切,从《传奇》合同的厚度就可看出——如今,一位欧洲足球明星的转会合同要厚达40页,而《传奇》的合同只有7页。

2001年6月,盛大与Actoz签署合同,以30万美元的“入门费”加上27%的收入分成为代价,获得了传奇运营权,期限到2003年9月。期间的技术维护,由没有在合同上签过字的Wemade负责。

因为商业机密的原因,记者无法得到《传奇》的合同,但是,客观上,“不够厚”的合同不但没能成为双方“亲密合作”的基石,反倒是为双方整治愈演愈烈提供了空间。

--两个筹码--

据Wemade驻华首席代表崔淇回忆,自己同盛大在合作的初期还是比较愉快的。陈天桥还亲自到机场接过他。不过,双方很快就出现了分歧。

最初的纠纷可能就在于盛大不让Wemade进入服务器查看销售数据。

崔淇说,自从去年2月份开始,韩国方面就再也没能进入盛大的服务器。财务数字都是由盛大单方面提供的,没有经过第三方认证,也不是盛大提供给税务部门的文件,盛大赚了多少,韩方能分成多少,全都打印在由盛大提供的一张A4纸上。

盛大的做法,动机容易理解。盛大总裁陈天桥去年11月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游戏开发商和运营商之间,未必就是前者控制后者,盛大就是一个例子,运营商如果强势,一样可以占据主动。

陈天桥非常想让自己能在这个博弈中占据主动。不过,盛大没有版权,短期内也只能依靠《传奇》生存。无论规模做到多大,《传奇》的归属权永远都将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失去《传奇》,或者必须以高昂的代价留住《传奇》,那么盛大就会遭受巨大打击。

对盛大来说,27%的分成费比例也显得太高——这27%的基数是盛大的销售额,而不是收入。盛大每卖出一张35元的包月点卡,不但要向电信提供网络高额的租金,还要再拿出9.45元给韩方。这是知识产权的价格。

盛大明白,自己最重要的资源就是用户——《传奇》给玩家提供的是一个虚拟的国度,没有用户,《传奇》就是一座“死城”。而用户资料都在服务器里。

Wemade的崔淇告诉记者,双方约定,合同终止之后,用户资料归韩方所有。不过,在合同终止前,用户资料的归属却是一个“敏感地带”。为了掌握主动,盛大必须背上“财务不透明”的帽子。不过,合同中对此并没有详细的约束。

崔淇说,盛大于去年7月聘请了一家著名会计师事务所对财务状况进行审计,不过,8月之后,韩方连“A4纸”也没收到过。

“不透明”让韩方不高兴,但让双方最终失去信任的是韩方无法收到分成。

崔淇说,根据合同,盛大应该在次月的15日之前将上月的分成费交给韩方。不过,根据崔淇提供的资料,盛大没有一次按时支付。其中,1月的分成韩方是4月4日拿到的,5月的9月12日拿到,7月的11月21日拿到;而自此之后,韩方就再也没有拿过一笔分成,连财务报告也没收到过。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的文章称,盛大所欠的8月至12月的分成,约为800万美元。正是这笔欠款,导致了韩方终止合同。

对于欠款,在韩方终止授权后,盛大发表声明表示,韩方应该对保护《传奇》服务器端程序不力负责。去年9月,正是由于这些程序被盗并在网上广为流传,一些网吧得以构建《传奇》游戏服务器(“私服”)提供给玩家,盛大因此遭受很大损失。

而崔淇表示,“私服”问题并非完全是韩方的问题,要确定责任,不妨按照合同约定,让新加坡法庭裁决。他透露,根据双方合同,在任何情况下盛大都要正常支付分成,欠款2个月便有权解约。Wemade在12月同盛大谈判未果后就想解约,但Actoz作为上市公司,更加谨慎一些。当韩方1月20日再赴盛大寻找最后机会时,盛大不仅没有高层到会,而且给支付欠款提了多个条件——延长《传奇》授权、降低分成比例、签署新版《传奇》合约等。

崔淇认为,盛大更想得到的并不是“私服赔款”,而是《传奇》的新合同。

新合同,就是一次新的知识产权的交易。目前,中国网络游戏运营商绝大部分运营的是韩国游戏。地位如盛大者,为了知识产权尚且如此痛苦,剩下的那些总和仅为盛大一半的公司,命运又该如何?

据知情者透露,《传奇》当时的入门费是30万美元,如今,类似游戏的费用已经涨至100万美元以上。韩国企业甚至要求通过成立合资公司的方式,更深地切入中国网络游戏市场。

崔淇说,1月20日的见面,使Wemade下定决心,让Actoz终止同盛大的合作。

--两个《传奇》--

春节期间,《传奇》的玩家依旧在他们的虚拟世界中“拼杀”,不过,他们发现,此时自己玩的游戏已经不叫“传奇”,而是“热血”。

在盛大同韩方矛盾全面激化前,“热血”就已经存在了。去年8月,盛大正式注册了“热血”品牌,并开始把它作为《传奇》的一个“形容词”,叫“热血传奇”。这次注册,不但引来了韩方的不满,而且给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一旦盛大无法按照自己满意的方式签署《传奇》新授权,那么失去“传奇”之后,盛大至少还可以拥有“热血”,加上数千万注册用户的数据,再加上盛大所积累的维护程序的经验,能否再给盛大一个利润源泉?

如今,《传奇》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已经砸到盛大的头上。《传奇》的消失与“热血”的独立也就顺理成章了。17日,盛大公司在北京召开有关这次争议的新闻发布会。盛大公司表示,这个名为“新传奇、新起点”的发布会,将会发布一款自主研发的新产品。这是盛大抓住知识产权命脉的第一步。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盛大此举非常冒险。因为如果被发现《热血》与《传奇》有相同的“DNA”,那么盛大面临的可能是巨额的赔偿。

新产品的发布,是否能彻底解决缠绕盛大的知识产权问题,能否救盛大一时之急,还有待时间来证明。

Wemade的崔淇告诉记者,目前,他每天都要接待2到3家企业,他们都想得到《传奇》的运营权。由于玩家数据在盛大手中,“解约风波”制造了许多不确定因素,韩方暂时还没有给《传奇》找下家的打算。目前,依靠在韩国国内自己经营《传奇》所带来的每月70万美元左右的收入,Wemade短时间还不会有大问题。

根据双方的合同,争议部分——韩方要求的欠款、盛大要求的赔偿——将由新加坡法院仲裁。法律界专家告诉记者,盛大同韩国方面的仲裁不同于一般诉讼,是一审定案的,没有上诉。因此,整个仲裁过程一般不超过3个月。

对于业界风传的一种说法——盛大可能趁Actoz股价暴跌对其收购,从而掌握《传奇》版权,崔淇说,Actoz拥有的有限的《传奇》推广权是Wemade授予的,这份授权将于今年12月31日终止。

由于本刊是周刊,截至发稿时,盛大关于这次纠纷的首个新闻发布会还没有举行。本刊将继续关注这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