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妹和解内幕：过程如电影最后10分钟定成败

《找你妹》事件最终以“大团圆”的方式结束。回顾整个谈判过程，绝望与希望交织，犹如一部情节跌宕起伏、人物个性鲜明的电影大片。既有拍案而起，“誓以生命捍卫”的激昂意气，又能看到明月中天，两位“好基友”挽手诉衷肠。时而和解在望，时而退回原点，惘惘不甘却又万般无奈。

热酷与云中游之争，究其实质，是一场手游发行商与开发商的正面对决。无论孰胜孰败，都可能加剧两大阵营的裂痕，继而出现效仿者。彼时，两家分歧之大如同处于“银河系的两端”，约战法庭似乎已成唯一的出路。就在当事各方舌敝唇焦，徒呼奈何之际，转机出现了。

转机：北京版权局

“真正的转机是北京版权局的介入。”云中游CEO张帆说。在此之前，曾有多方机构、人士试图为双方调解，如全球移动游戏联盟等，甚至惊动了前任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司长寇晓伟。由于双方分歧过大，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

春节前夕，云中游向北京版权局（首都版权产业联盟）申诉，这也是北京版权局接到的首例手游申诉。根据北京版权局研判，该事件已造成广泛影响，涉事双方和产品知名度较大，是一起手游行业版权纠纷的典型案例。因此，春节过后立即启动了由宣宏量领头的调解机制。

据宣宏量介绍，调解的第一步是叫停逐步升级的口水战（具体请参考DoNews此前报道）。接下来给双方算了两笔账。第一笔账是现金流，计算对业务的影响。先由双方各自汇报，再达成一个共同认可的数据，写在黑板上。第二笔账是通过利润和投资人系数，计算对公司估值的影响。每笔帐又分别得出两家合作与单飞的两类数据，单飞数据再细分为市场有无竞品两种。

尽管算账算到双方心惊，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两笔账只能让双方意识到单飞的后果，但是云中游凭借《找你妹》不愁找不到投资，热酷一天内将《找你妹3》送上免费榜第二，更不愁找不到好产品。对于失去互信的双方来说，若想重新合作，必须建立一种新的合作模式。

北京版权局又开始算了笔大账。“品牌价值是大账，具体利益分配是小账。如果不合作，品牌受损是数以亿计的。”宣宏量说，“此前双方无法达成共识，是因为每让一个点，都涉及巨大的利益。所以单从业务角度根本谈不成，必须要跳出来。”

于是，北京版权局提出了一个共同打造品牌的合作框架——成立版权方牵头的品牌管理委员会，多方协商共同制定品牌战略，产品统一规划、渠道统一建设和建立联合激励机制。“这比只提一个未来收入目标重要，没有哪家大公司是靠KPI成就的。现在，我们以《愤怒的小鸟》为榜样。”热酷CEO刘勇说。

过程：跌宕起伏如电影

回顾整个谈判过程，当事各方都不约而同地感慨像处身于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电影，自己变成了演员，而真实情况远比《谈判专家》、《中国合伙人》的情节还要精彩。

根据各方回忆，让我们重塑当时的情景。2月17日，张帆从成都飞抵北京之后，谈判正式开始。从2月18日至2月23日，谈判连续进行了5天，每天都从下午2点一直持续晚上8、9点，甚至午夜12点。这让每位与会者都疲惫不堪，由于会议结束还要与律师详谈，每天的睡觉时间仅有数个小时。刘勇原本的出差计划也被宣宏量强行推迟，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决定至关重要。

谈判的第一件例行公事是互相吐槽约一个小时，接着就发现前一天已经确定的内容，第二天一早又被**。“有很多次明明看到了希望，看到很大的希望，又有变化，所以说跌宕起伏。”一位亲历者说，“有一次宣宏量晚上电话告知有希望了，结果第二天怀着愉快的心情摔到谷底。”

问题出在了律师身上。据宣宏量解释，律师的根本诉求不是和解而是打官司，以《找你妹》案件的规模（成都法院已立案），这场官司打下来律师的收入能达到上百万。因此，谈判开始前，宣宏量立下一道规矩——谈判会上，律师只能听，不能说。

由于这道铁规的存在，其中一位律师数次发言被阻止，悻悻而归，不再出席谈判。尽管律师在谈判桌前没有发言权，双方在每次谈判结束后仍会与律师协商，因此屡屡出现上文中“跌宕起伏”的一幕。“从例行的吐槽就能看出律师的影子，文稿里不是‘我方’，就是‘贵司’，或者‘以生命来捍卫权益’。”宣宏量说。

关键：最后10分钟

就在过山车式的起伏过程中，谈判磕磕绊绊地进入了最后关头——2月23日晚11点。据事后回忆，当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成功在望的感觉，然而临门一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双方都认为，谈判底线已退无可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谈判破裂的悲观情绪像雾霾一样笼罩在几乎每个人的心头。有一个人例外，宣宏量。

“如果按照这个条件，就不必再继续谈了。”刘勇私下向宣宏量做了最后的摊牌。宣宏量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手机留在了旁边的座位上。刘勇猜测要么去了卫生间，要么跟隔壁的张帆简单交流，但是内心已对谈判成功不抱任何希望。

刘勇猜中了一半，却没预料到即将到来的逆转。“我最后再跟你谈10分钟。”宣宏量转身走进张帆所在的会议室，语调略显急促。随即抛出三个问题：1、头脑是否理智？2、账算清楚没有？3、我给你一个新方案，如果不同意谈判结束，如果同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自认70%理智的张帆，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显得有些含糊。不是没有算清账，而是账目背后，身为CEO的责任压得他不得不排除那30%的冲动，彻底理智地衡量利弊。当听到宣宏量提出的新方案后，张帆不到一分钟点头了。

对于技术出身的张帆来说，这一诺实属不易。整整五天的谈判，张帆的思考方式，从一个产品经理被硬掰成公司CEO，这意味着每天他都在革自己的命，都在自我否定。随着最后一诺，张帆也完成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宣宏量无暇顾及张帆的精神状态，稍稍松了一口气后，立刻返回刘勇的房间。此时的他内心并无十足把握说服刘勇，他知道新方案超出了刘勇的底线。然而，局势的发展已到了有进无退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希望热酷能顾全大局，接受这个条件。成功还是失败，就在你一念之间。”面对宣宏量的“逼宫”，刘勇终于表示原则上同意。事后接受采访时，刘勇屡次提及一个词汇——抓大放小。

就在谈判重启之际，再次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气氛从僵持转为融洽，双方开始互相为对方考虑，主动让利。经过这番波折，双方的关系反而更加密切，从单纯的代理发行，变为共同打造品牌。10年的独代协议也创造了一个手游代理时限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