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 (长篇现实群像剧)最后的瞻星者(一起来解放xx吧!)(更新至:艾尼斯风神996日记)

2022-09-30 12:28:04 神评论

问:

接上一篇世界观。不同的是这次更符合底层小人物群像剧的成长主题。更侧重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马娘们的成长历史,也更真实地反映退役马娘的生活。没有乌托邦,唯有自救史。本文将会以短篇连续剧的形式开展,每一位马娘都有机会出场,各自补全大变革之前的矛盾历史。同志们,我真的希望能为大家写一些能带来反思的东西,也很想将我这辈子估计看不见的未来在这里实现,在满足自己的xp之余,看一些略显真实的东西也不妨换换口味?有任何建议或想法希望在评论里多多交流,欢迎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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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每天刚破晓的时辰,当城郊的烟囱还没有“轰隆隆”地喷吐出黑烟时,在老鼠和乌鸦尚未从暗处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时,那些佝偻着脊背,一只黑黝的脏手捂着嘴打着哈欠的人们就已经像残垣断壁一样歪七扭八地候在那一条街上了。路灯仍然忽明忽暗地发散着昏黄的光,仿佛即将熄灭的火焰一样跃动在街道两侧和中间少许的餐巾纸和餐盒上。一个倒霉鬼一脚踩在一张擦完鼻涕的粘稠纸巾上,“噗通”一跤滑到在油腻的地面上,不知道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难听的话语,支撑着站起来,把那只撑过地面的手在屁股上左右乱蹭一通,然后走到同样身着黄黑制服的众人之间,像一群吵闹的麻雀一样杵在那浸润着焦黄色油烟的卷帘门前。大老爷们叽里呱啦谈论着来自四面八方貌似毫不相干的话题,谈到兴处激动跺脚,直把脚下胶软的泥潭踩出“噗呲噗呲”的抗议声。这个散发着酒气和烟味的巷子成了这群底层的人们最常光顾的地方。是的,无论在哪个再干净的大都市里头,和那些每天晚上导管又早起的死宅一同苏醒的,总归是那些弥散着油炸小吃的鏖糟店铺。隐蔽在繁华深处,是那些过路的旅人永远也走不到的地方。男人们大谈着诸如自己在京都赌马压赢了又一笔大财,或是又在哪个风俗店遇见个标致的妮子、她的皮肤是多么白净,抑或是自己家里的小儿子没有钱来念完高中了,低头哈腰地求着其它工友让给他第一笔单子......这其中,时常在人群中穿梭着一个头顶遮阳帽的侧马尾姑娘的身影——就像是加勒比码头上跳动在水手们之间端着葡萄酒的吉普赛女郎,她跟这里每一个人都几乎能畅快地聊起来。一同打工的骑手们也熟知她的脾气,或许,更是出于对其不同于海岛吉普赛女郎的气力的敬畏,他们很有分寸,但却也没有把这姑娘当成外人。为什么在一众骑手中会混着这样一个白莲花一样的存在呢?骑手们也说不大清楚,他们总是调来调去,很多人忍受不了一天十四个小时的工作强度而早早离场了,这也使得她身边的骑手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过总有几个老道的骑手告诉新来的小伙子,这位备受工友们爱戴的姑娘是中央退役下来的跑者,而一旦他们问道她为什么来这里跑腿时,刁着烟头的老职工总是呵呵一笑,叫他们自己去问,那姑娘也不答话,摇摇尾巴,耳朵一晃,古铜色的脸上显出一抹浅浅的笑,那小伙子也挠着头没好意思再问下去了。有人说,她的母亲在她退役后一场重病花掉了她赛时积累的所以存款,还留下一屁股债务和两个还在读书的孩子。那姑娘心善又孝顺,独自扛起来一家人的生活费用,据说她一开始尝试过继续比赛,但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继续一路高歌地奔驰下去,于是她就开始四处奔波打临时工维持家用并还取债务。听罢,好奇的小伙子终于“唉”地一声叹息,不禁同情起这落魄娘子的遭遇起来,但她仍然每天笑嘻嘻地跟其它男人打成一片。“呲拉————”卷帘门像因饥饿而大张着的嘴,呼啦啦低吼着飞上去。撕开晨雾的一角,清早的工作才算是正式开始了。条件反射般的,男人们一哄而上冲进那不算宽敞的店面里头。没抢到单子的男人不知道向着谁臭骂一句,飞身上车悻悻而去,其他男人好像也不介意这谩骂,只道朋友的交情不及这眼下的一单来得痛快。于是乎,像个真正的钢铁怪兽一样,整间屋子有了生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那姑娘手速不错,抢到了头一单。其实,第一单总是那姑娘的,除非大队里来了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懂事。否则疯狗一样的抢夺总是在那姑娘抢下第一单之后进行。那姑娘自己也好像明白这一点,总是以尽可能快的手速领下第一单来,也算是对其它成员的尊重。不过,她总还是过意不去,在接过老板手里的炸物后,总是面对里屋的骑手们鞠上一躬,耳朵向前低垂着,而后矫健地跳上摩托,一拧离合一把油门飘摇而去。“明明是中央退役下来的赛马娘,为什么不直接跑过去送呢?”端着便宜的一碟土豆丝儿,染着黄头发的青年男子不解地问道。“害,你以为那驹子就能扛得住东京的日头了?毒辣辣的太阳连钢筋都给你晒融咯……”老骑手眯着绿豆一样窝在皱纹里的眼睛,吐了口烟圈,边掐烟头边说。“艾尼斯风神啊,我以前还看过她几场比赛嘞……”老职工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兴许是想起了前两天来赌输的一摞钱,他一拍桌子,“哐啷”一声,提起裤子束起上衣,摇头晃脑地凑到老板娘旁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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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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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的大半已经从道路的尽头探出来了,它把血色的绸缎铺撒遍地,一路上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镀上一层忧郁中透着笑容的金箔。艾尼斯风神的坐骑时不时越过几个不小的洼地,保险杠和前沿发出“哐哐”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瞥一眼保温箱,见其无事也便舒了一口气似的一眨眼睛,甩头加一把油门迎着朝霞和暖风行进。城北的这一条街,她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每一天她都得在这条飘着塑料袋和落叶的路上来回跑个两三趟。菜鸟们和不愿意背路的懒人们习惯于把手机固定在车龙头上,艾尼斯风神对此不以为然,她觉得既危险又低效,于是再初入行业的头一个月,她就把城区里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区都背得烂熟于心。“叮————”来单了,她把车停在路边上,背着阳光,一手拉着遮阳帽看着已经调到最高亮度的手机屏幕:中央特雷森职工宿舍楼303幢203室。那是个她每每看见都会微微一笑的地方。她放下手机摇了摇头,真是的,那个家伙的作息还是如此紊乱,饮食也还是如此油腻。为人师表,这怎么行呢?不过艾尼斯风神也只是暗自想想,配送时要紧的时间限制不容许她三心二意。在渡鸦嘲哳的聒噪里,她以最快的速度拎着包装袋大步流星地冲上一栋肮脏老高层的五楼,礼貌地敲门,把那冒着热气的食品送给一位像是被板绘和夜班榨干了生机的社畜的手上,点头哈腰地恳请他给个好评。那社畜不耐烦地挥挥手,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艾尼斯风神也没有眼睛看他,她已经仗着自己脚力的优势跳下楼梯,连摩托车的轰鸣声也很快消散在糜烂的空气之中。楼上传来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哭声,另一侧则飘扬着不成调的口琴声,好像破碎的酒杯打烂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楼底下垃圾堆深处穿出声声犬吠......艾尼斯风神似乎已然习惯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仿佛这些不和谐的音调已然本该同这样的环境融为一体似的。随着离下一单的距离越来越进,她似乎同野蛮告一段落了。不,她自己是知道的。她从来没有习惯,就如同瞎子并没有习惯黑暗一样,她只不过是和瞎子一样罢了。逃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是啊,她还能做什么呢?还有如这些野蛮一样落魄的母亲和妹妹要她抚养,她对自己说,我不是不愿意看见苦难,而是要尽快先从自己家里消除苦难。似乎她的良心此刻就能好过些而已。可怜的姑娘!你为什么那么善良呢?为什么不在冰冷一点呢?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她将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下一单的事业上去。她是很情缘给训练员们送餐的,可她并不喜欢中央特雷森这个地方。她火急火燎地冲进特雷森的大门。她以前已经同门卫争吵过了,就算她曾经是院校的学生也不行,学院里只允许教职工驾驶机动车,她哀求过,尝试辩解,争论,到最后闹得领导层下来规劝,她不是很擅长应付她们的话术,还好最后她争取到了在学校里奔跑送餐的权利。所以她径直冲向职工宿舍楼,她气喘吁吁地背着保温箱穿过无人的操场上到二楼,平复着呼吸轻轻敲了敲门。“数码,你又点塔可!”门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骚乱声,随后“砰”的一声闷响,传来一声细细的哀嚎。她静候两秒,房门被打开,爱丽数码扶着额头出现在她面前。“我就知道是你!”“你可少吃点油炸的食品吧!”一想起这些焦黄的食物在黑得发亮的粘稠豆油里翻滚的样子,她的心底就犯恶心。见识过这些东西是怎么被生产出来之后,她再也没有胃口吃这玩意了。“唉唉唉,没办法的事嘛。”爱丽数码把那食物搂在怀里,她的脸色和那鸡肉一样黄得不像健康的样子。艾尼斯风神和爱丽数码学生时没什么交集,工作后更是如此。因而艾尼斯风神对她的生活作风也不好说什么。趁着没有订单的功夫,她进到宿舍的空调房里凉凉身子,爱丽数码拿出一块鸡排想和她分享,艾尼斯风神苦笑着拒绝了。“训练员的日子当得怎么样啦?”“嘿嘿,担当们都挺喜欢我的。不瞒你说,现在这一届,比我们那会又是另一个样子,我那个担当,她她她,你知道的,她那个脸蛋,身材...最重要的是,她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尾巴和丝织的一样,嘿...嘿.....”“唉哟,行了行了吃饭,别耽搁人家的训练就行。”爱丽丝风神一看爱丽数码那春心荡漾的眼神,赶紧打断了她的病灶。“你放心,我很有责任心的!”“我信,为了那些年轻的马娘你 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听说学院招新,还招到一些国际上有名的训练员,是这么一回事吗?”“对啦,要不理事长怎么说现在这一届很特殊呢?这个新训练员的事情啊,我还得给你仔细讲讲,我们今年来了个俄国的训练员,我跟你说,她可太戳我啦~~~~”貌似她现在已经不仅限于馋人家年轻貌美的学生了。不过艾尼斯风神没空再和她交流下去了,恼人的铃声打断了爱丽数码的高论。艾尼斯风神走到空调风口下摘下挂着的遮阳帽,打了声招呼告别。当她走下宿舍时,第一批早起的学生已经朝操场跑去了。她微微抬头,眺望着远方的绿茵,目光失焦地凝视着学院的一切。她找不到该看向的重点,这片她曾经寄托梦想的地方似乎无一不是重点,她只得如此凝视,企图贪婪地包揽一切景物。视线所及之处,斑驳的光点在蓝天绿草交界处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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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好像顺着她的双颊慢慢地滑下来了。她抬手去抹,碰到自己干燥的面庞。操场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乡人,她的尾巴和头发一样像流动的金子,想必她就是爱丽数码所说的俄国人了,那一边还有其它几个她不很熟悉的训练员。在她宣布退役时,这片跑道上的一切喧嚣仿佛都和她擦肩而过了,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曾经跑者的影子了。她想看看订单,她把目光从草坪上收回,却看见一条转账的记录。“不妨多看一会儿吧。 ————鲁铎象征”她仰起头,从理事长办公室硕大的落地窗向里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一笔流水的零头,却是她一个星期的净收入。相比于理事长本人的收入而言,这笔钱好像是一片鳞甲之于巨蟒。但艾尼斯风神感恩这一份施舍,无论如何,这是人家的心意,说明人家还是在乎自己和学校的交情的。她没有再看下去,换做从前,她会断然拒收这一笔账单,她是铁了心要靠自己更生的。她一定会告诉她们,收起你们杯水车薪的虚伪,她看不上!可是而今,她只想感谢这来之不易的一万两千日元。她删除了转账记录,却在备忘录里存下自己欠款的时间、数额。现在她所能做的,无非是给理事长她们送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不过半个钟头的功夫,艾尼斯风神拎着一大包叉烧肉和鳗鱼烧叩开理事长办公室的大门。鲁铎象征亲自接下,她有些受宠若惊,连谢谢都忘了说。“你也来吃一点吧,外边热,进来歇一歇。”艾尼斯风神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坐在桌前拧巴着嘴唇,一旁的千明代表立刻察觉到她的窘态,也没嫌她身上污糟,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握着她的手递过一份鲷鱼烧,热情地说:“吃吧。”“前辈,这有点......”“诶,这份就是帮你买的。”千明代表伸手要去搂她的肩膀,她触电般的低下身子。“我衣服没洗,脏......不好意思......”她难为情地侧过头去看千明的袖子,生怕给她弄脏了哪里。“这又是什么话?”千明代表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没事,这边不会有人嫌你的。外卖骑手又有什么问题呢?”艾尼斯风神鼻子一酸。她低下头去,揉揉眼睛。“谢谢学姐...啊呃......谢谢副主席。”“什么副主席?就叫学姐。”千明代表好像抛弃了从前一贯的活泼自由,她的瞳孔里平添了本不该有的丝丝忧愁。“她是说,她现在早就升官了,秋川理事长的领导班子已经是历史啦!”隔间里传来丸善斯基的声音,千明代表回头怪了一句,叹了口气,道:“才多长时间,你就也变了样。”艾尼斯风神不语。千明代表悄悄将一本蓝皮的无名小册子塞进她的衣袋里,低声叮嘱:“一定要自己看完,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看到。”艾尼斯风神点头收下了。其实,鲷鱼烧也不比干面包好吃多少。面包扛饿,可鲷鱼烧越吃越饿。一天下来,就像一个滚来滚去的皮球,她被踢得满城跑。晚高峰的时候,下班的人潮乌压压一片,死气沉沉地席卷过来,却是艾尼斯风神最忙碌的时候。她留下摩托,此时的车流里它已然成了一个累赘,她依仗自己的脚力,在热气腾腾的城市烤炉里飞快地奔跑着。她的背后湿漉漉一片,却又无法将那黄色的马甲脱下,只觉得自己身上渗出来的不再是汗珠,而是油水一样的东西,在热风里被它燎燃。燥热的都市,匆忙的行人,自己不过是维系这钢铁怪物高速运转的一枚极小极小的螺丝而已。这样的人,自古以来是没有人怜惜的。似乎向来就该如此。一天里能让艾尼斯风神真正有归属感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到八点的一个小时,在一家合租的出租房里,和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一起的时光。唯有在这个时候,在看见母亲还躺在床上坚强地对她笑着问好、妹妹们拿着打着大大的红色一百字迹跑到她跟前耀武扬威时,她才觉得好像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生活又有了盼头一样。捧着晚餐回来的样子,就是孩子们眼中英雄的样子。坐在桌前三两下扒拉完饭,给妹妹洗澡,给母亲擦拭身子,换上药和尿管,她才出了门。此时倘若妹妹叫她,她断然是要回头哄两句的。不过,在她满脸堆笑地蹲下身子摸摸她们的脸蛋后,她最终还是合上门,她看见两个小家伙的视线一直凑到门缝的地方。每每此时,艾尼斯风神总是遗憾自己不能给她们一段应有的欢乐时光——小孩子是要人陪的,但她们这么小已经这么懂事了,她不免有些内疚,有时到宁可她们吵一点,闹一点。说好日结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一个星期了,可她没有办法,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能找到这么一份夜工已经属实不易,她不想失去它,因此也总还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电子厂似乎天生就不该是个人待的地方。仓库里是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一进到里面,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好像世间所有的悲欢和你都不相通了,人们把廉价的情感抛在脑后,把无意义的成见和不必要的注意力统统从脑子里连根拔起,而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一头纂死在轰鸣的机器里。这些吃着油电的野兽,让工人们麻木地侍候着,从苍白的灯光所不及的地方伸出无形的触手,操控着人们的躯体。这地方是个巨大的鸟笼,或者说算是个监狱。一旦上了流水线,哪怕是最强壮的男性或马娘,都会在不久的时日里被它重塑地面目全非。它拥有比性虐待更为文明、规范的法子,用来管教所有桀骜不驯的灵魂。艾尼斯风神围上白色的制服,把尾巴盘在腰上,耳朵向后背去,带上白色的帽子。她的职责是将生产出来的塑料玩具装箱订钉——这是当地最大的玩具销售公司里见集团的取货地,因此一个晚上的工件数目自然是两三千起步的。厂里的正式职工早就下了班,现在所有仍在加班加点的,要么是实在缺钱的学生工,要么是落魄至极的浪子。这些人的工价很低,工作量却不小。除了受到监管的责备和催促之外,还经常受早班的老职工欺负。艾尼斯风神从不还口,监管走到她跟前,看见她肌肉记忆般地一手原件包装箱,一手订书机地上下飞舞,尽可能快得装箱、取件,也没好再废话多少,只是背着手再催一句“快点”,便晃悠到下一个技工身旁去了。在厂里,甭管你以前多么风光,你说了永远不算话,监管的话是天,老板是天上的神仙。人家清楚得很,你以前再怎么牛得冒烟,既然进了厂,那肯定是再无权势,再无家业了。于是,老板说鸡子是生出来的,员工们就附和着鸡子是生出来的;老板说狗子是孵出来的,员工们就要附和狗子是孵出来的。咬咬牙,在放空思绪不知疲倦地重复到快要睡着的时候,监管进来喊一句话,说声到点了,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了。如此再生活四五十年,自己也怕是就如此死掉了罢?艾尼斯风神想着,静静拉开门,母亲和孩子睡得正香,她进了房间,借着月光摊开昨天早上千明代表递过来的小册子——只有这个时候她能挤出一点自己的时间来看看。没有署名的文字,简单的话语,却好像有无尽的引力,牢牢地抓住她的眼球。好像看出了神,她从书上读到了自己。那一面的扉页上歪斜着几个钢笔的字迹:Das Kapi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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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还没有结呢......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长久以来的麻木中,艾尼斯风神干涸的心湖好像被注入了活水,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她隐约感觉到,如此循环往复的生活即将迎来些许动荡。她对册子上红笔圈画的“剩余价值理论”还不甚理解,即使书上的笔记做得如此周全,生怕人看不懂似的,不过这晦涩的文字还是给她的阅读造成了不小的障碍。可她放不下,某个周日的下午,她来到中央特雷森,想找千明代表谈谈。千明代表并不意外她的到来,招呼她一起去见一个人。“学姐,你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和你一样的人——劳动者,从劳动者那里学来的。”她忽然加重了语气。“风神,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聊的东西,万万不能让除工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这是——能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学问,在那以前,我们要耐受得住。”千明代表再三叮嘱她,回头瞥见艾尼斯风神眼中迸发的光芒。“或许,我应该让你先看这个——”果然,没有工人能不接受这一门学问。千明代表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先给她看看宣言呢?枯燥的理论知识应该给她的求知路途增添了不少阻挠吧?她真应该先让她看看宣言。她从兜里取出一本红皮小册子,把它塞进艾尼斯风神的上衣口袋,并拉上拉链。“学姐,现在学校里,呃,理事长办公室里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有多少?”“多少?”她重复了一句,摊摊手。“原来只有我一个,然后是天狼星象征,其实鲁铎象征被我逼着看了一点,但她似乎还不太认同,这也难怪。之后是白仁,再是气槽......”千明代表顿了顿,“到了。”面前是教职工宿舍。艾尼斯风神随千明代表上了楼,她停在一间宿舍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门里传来渐进的脚步声,门开了,站着一个金发的马娘。她身着一席卡其色大衣,头顶深灰色的八角帽。见客人来了,她稍向后仰去,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明媚:“啊,千明代表同志,这位就是艾尼斯风神同志了?来,有什么问题进来慢慢聊。”环顾四周,这个俄国女人的房间布局和爱丽数码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用的最多的书籍和纸笔放在最靠手边的位置,其它许多可有可无的器具则削到了最简。整个屋子明亮而整洁,物件少而不显空闲。是的,就是她!艾尼斯风神想起来之前在操场上见过她。千明代表看起来很大方,但坐在这位不高的女子旁边时却显得格外谦虚。见此,她未免也有些紧张。“坐下来,艾尼斯风神同志,别那么严肃。”她转头和千明代表说:“你看看,你别搞得那么正式,这位同志都有些不自在了。”千明代表轻轻一笑,翘起二郎腿,倚靠在椅子上示意艾尼斯风神坐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钢铁洪流女士了。”“钢铁洪流女士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艾尼斯风神,请多指教!”“犯不上用什么敬语,太见外了。”钢铁洪流朝艾尼斯风神那边挪了挪,“你既然看过了宣言,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我给她先看的das kapital。”“好吧,那么首先,艾尼斯风神同志,我们之间相处的第一条,是放弃你和你上司那一套社交的技巧,我们不兴这一手。”钢铁洪流的声音压了下来,面色却很平静。这让艾尼斯风神不由得放松了一些。“所以,是那一块地方有问题呢?”“剩余价值理论......你能从头讲给我听听吗?”对于她的直率,钢铁洪流却好像丝毫没有戒备一样,可谁又能猜到这样一个和蔼的人在面对投机家时犹如世界上最残忍的暴君呢?钢铁洪流好像自然而然地对工人群体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亲切感。“那么靠近一点,你也带一只笔......”钢铁洪流一手抵在书上,一手搂着她的肩,她时而响亮时而平和地讲解着,绘声绘色地演绎着,把她对世间资本全部的痛恨凝聚在一个又一个精炼的字眼里。艾尼斯风神听得入了神,她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真理的样貌了,而在厘清了它这样那样的运行机制后,她也深切地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是如此地惧怕它。“该怎么办呢?”“先学习知识,准备着。它还远未到达临近崩溃的时候。”艾尼斯风神有些怅然若失地点点头。光明撕开夜的一角,照在一小撮不眠的人的脸上,吞噬着他们心里对未知的恐惧,可认清它的渺小后,他们却又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可既然已经见识过了太阳,人们便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了。艾尼斯风神的问题没有解决,她没有告诉她自己工资的事情,她觉得丢脸,她要自己解决自己分内的事情,她从来不是个爱四处求人的人。她很难再对那些人抱有什么希望,幻想他们大发慈悲,她潜意识里对她说,自己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回去后,艾尼斯风神发了疯一样地查找各种工人讨薪的案件,是的,她忍不下去,她要讨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收集了国内外三十余起工人维权的事件,总结着要点。她甚至拉拢了和她一同打工的玉藻十字,因为她读到书上说过,工人们团结起来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她准备继续集结其他和她一样被拖欠工资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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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日子过得一天慢过一天,而某种异样的气氛却从女儿身上传来。母亲虽然中了风,瘫了半边身子,可神志依然清醒得很。时不时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很难真正地熟睡过去,使得她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觉与不觉的临界状态震荡。因此,每一个漆黑的深夜,女儿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上床的时候,她总是醒着的,却又总怕女儿察觉而担心,于是她忍着疼压低了喘气的声音。女儿太累了,以至于一倒头就睡着了,睡得又死,此时她才可以稍微大声一点呼气。可这些天不一样。女儿回家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脱衣服睡觉,而是打开台灯最弱的一档,伏在狭小的桌前写写画画。她直不起身子,不知道她究竟在读写些什么,但从她一声声“啊”“哦”“果然......”中,她敏锐地探知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她听见笔尖在纸张上起舞的声音,这样的动静会一直持续一个多小时,随后仅存的一束微光熄灭。她只能凭空揣测女儿在写什么东西,兴许是找到了一份没那么遭罪的工作?想到这里,她总是咧嘴一笑,可转念一想,没准是哪里的欠条又发过来了呢?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曾把她的宝贝女儿打的鼻青脸肿,不,不不,但愿不会如此。很快,她无头无绪的猜想结束了,因为最近的两个晚上,和女儿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芦毛的马娘。这又是出什么事了?可她看起来不像是哪个工头的样子。母亲压抑心里的疑惑,侧耳旁听着她们的对话。一开始,女孩们的声音很小,像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的,她的耳朵有点背,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慢慢地,房间里的空气开始躁动起来。那是一个小个子关西腔的女孩,嗓子里总感觉随时要冒烟。她的喉咙有点哑了,后来母亲知道她是因为没有按规定佩戴口罩吸入过多粉尘导致的。那女孩也放得开,以为她睡了,也不把自己女儿当外人,小声嘀咕着。“你之前说的那个,喂,就是那个....什么理论,跟我细细说说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心头一颤。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她听不太明白的话语,她努力地尝试去理解女儿的话,却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艾尼斯风神为了能让玉藻十字听懂自己的话语,已经简化了许多复杂的话术,可对她那位没多少文化的老母亲来说,还是太深奥了些!谢天谢地,尽管她听得不甚明白,却还是捕捉到几个高频出现的单词:“剥削”“资本”。她凝视着女儿的后脑勺,像看着一个可怕的怪物一样。看着女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手舞足蹈地进行着她胜大的演讲,老母亲可着实被吓坏了。“她多半是听信了一些反动的坏家伙的鬼话!”她暗自琢磨。“笃笃笃”,艾尼斯风神的笔杆子在纸上点了几下,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这么说,天皇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咯?”“不,玉藻十字,他们现在除了傀儡什么也不算。”“那么说,是首相?”“不对。”“难道是美国人?”“都不是。”艾尼斯风神站了起来,母亲看不见她背光的面庞,但想必是严肃地可怖。“是这套该死的生产关系。”“所以,怎么做呢?”“我们联合起来,打破它。”“哼”,对方发出不屑的笑声。“你在做梦?怎么,订包装盒订傻了?啊?”被称为玉藻十字的马娘太息着拖长了绝望的哭腔,“喂,你啊,看看你自己,看看我们厂里其它的工友!你不会真以为靠我们就能改变这一切吗?”“我们一步步来,先争取我们应有的工资......”“得了吧!你省省心,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趁早摆烂得了!我们现在知道这个巨大的机器是怎么运转的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能让全世界所有的工人都知道吗?你难道要消灭全世界所有的老板吗?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你该想想怎么趁早换一份更好的活去干!”艾尼斯风神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那么你呢?难道你不也在这破厂里一天天没日没夜地忙活?你怎么不去想想换一份更好的?”一听这话,玉藻十字突然“噌”地一下跳起来,一把揪住艾尼斯风神的领子,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死死瞪着艾尼斯风神的眼睛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教!今天是你在求我,我没有义务受你指手画脚!”艾尼斯风神冷冷地看着她。“玉藻,你说过你很孝顺......”“滚。”玉藻十字低声道,侧过身子就要出门。“你没有你想象的孝顺,你在作茧自缚。”艾尼斯风神按住她的肩膀,一个侧步来到玉藻十字身前,“你的苦难是你自我伪装的障眼法,你用它来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是做着问心无愧的事情。”“你有病?”“你知道你干一辈子都无法还的清......但你仍坚持要做,因为你畏惧自己良心的审视,你营造出‘我依然努力地想为我的家庭付出什么’的氛围麻痹自己,却忽视了你目前的收入相比你的账单而言根本无能为力,你害怕改变,害怕......”“咚——”艾尼斯风神被摁在墙上,玉藻十字不知在吞咽着什么,只见许久她抬起头来,嘴角拧地不成样子:“风神,如果你不想......我们撕破脸的话......”“我们永远不会撕破脸。”艾尼斯风神平静地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proletaria。”“少来这一套。”“我们有共同的诉求,我们有共同的处境......”“别给我扯....什么...近...”“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够了......”“你不想真正改变你现在这种慢性自杀的状态吗?”“够了!”“你的母亲......她是否愿意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床头的老妇人不禁高高卷起耷拉的眼睑,这个姑娘竟和自己女儿是如此相似!争锋相对的火药味淡了下去,一会儿,她听见女孩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母亲艰难地仰起头,看见那女孩伏倒在自己女儿的怀里,她的双手紧紧攥住女儿的衣襟,身子不住地颤抖,像风雨中受惊的燕子。可那柔弱的啜泣很快变化成了愤怒的嘶吼,仿佛是被锁链束缚住喉咙的狮子拼尽全力的咆哮,夹杂着西北冷风的凛冽和干枯,她咳嗽着,像在撕咬着什么,战栗着,直到沙哑得再不能呼出一点声音。艾尼斯风神轻轻拍着玉藻十字的背,手心拂过她背上被开发商殴打的血痕,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不少,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自己身上缠绕着的债务。“我们在尝试改变......咱穷苦人横竖都是一条命,与其没心没肺地让那些蛀虫们吸血,不如放手一搏。”“风神,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出事了,你家里的母亲和两个妹妹怎么办?”“我会和我认识的一些人说好的,一定会的。”“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愿意帮你?”“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Communist。”艾尼斯风神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玉藻十字的头颅却愈加昂起。她不知道她之后又说了什么,只看见玉藻十字做出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又过了许久,她忽然看见女儿将自己的左拳搞搞举起,随后,一个颤颤巍巍的拳头也缓缓升起,那是玉藻十字的左手。“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是那个不眠之夜,她所听得见的最后一句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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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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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啊,你写的文风和这个版面的趋势格格不入啊,你投在这边没啥受众啊。不是说你写的不好,只是我觉得你现在比较吃力不讨好,不考虑稍微适应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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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没指望多少人看,我也不会再为了一些点赞而去迎合别人。我一厢情愿写给自己看。我觉得这样一个能从一堆烂番卖肉番魅男番里杀出来的IP完全可以开发出更多不同于怪文书的创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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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宿舍的尽头,吱吱作响的木板和悉悉索索的鼠啮声,都被梦魔一样扭曲的黑暗揉碎,吞噬在这没有一丝人气的可怖阴冷之中了。“嘶啦————”一盏烛灯,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像一轮初升的太阳,跳动着,氤氲着馥郁的芬芳。它的火苗焦黄,瘦弱得仿佛营养不良,却异常执着地燃烧。霎时,映红了围绕它四周的,同样焦黄的,年轻的瘦削面庞。不同于一般的工人,他们现在本该是学院中的学生,本该和他们的同龄人一起迎着日头念书。他们的臂膀上多出了更加健壮的肌肉,不似健美选手那样饱满美丽,却足够结实。他们个子普遍不高,头发像蓬草一样乱成一窝钢丝球,旧工作服上满是油污。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瞳孔里闪烁着火焰。他们也曾经拥有过梦想,可世界告诉他们,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梦想。他们中,有的人想要依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勤奋来换取幸福;有的人想要依靠自己的知识,过人的才智来谋得财富;有的人充满了艺术细胞,做出的画作却知音难觅......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告诉他们,活着,比什么梦想都重要。脱离了家庭,父母,师长,朋友。他们终于发现,人一天可以花上一百万,也可以靠吃旧面包打发走饥饿。许许多多的人的心,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而现在,艾尼斯风神口中的东西重新引燃了他们生的希望,能像个人样的生的希望。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活法,没有老板,没有饥饿,没有贫穷,人人平等劳动的活法!简直是神话!比天上的神仙过的日子都更加充盈而美好!他们听到了,在芝加哥,那个大洋彼岸遥远国度的城邦里,一百一十多年前,在五月的清早,从造船厂,矿井,磨坊中,他们聚集起来,为了八小时工作制,在阳光里前进的故事;他们听到了,在英格兰,一个他们今生无法想象的绅士王国中,二百多年前,在轰鸣的机器之下,在蒸汽缭绕之中,他们从贫民窟,从面包房里联合,相应着号召,为了自己的权力而罢工;他们还听到,隔海相望的东方大陆上,二万五千里长的红飘带;听到西伯利亚涅瓦河上的一声炮响......他们了解到,是同样的信念指导着不同肤色,语言,国家的人们,为了同样的理想而战斗,他们知道,不该是劳动者怕资本家,而是资本家怕劳动者!点点蜡油从火苗的根部顺着蜡烛流下,火舌贪婪地吮吸着空气,茁壮地、野蛮地生长。橘黄色的,好像是炙热的钢铁,熊熊燃烧。“我已经加了两个星期的班了,大谷告诉我马上就有单子了,但是现在,那个单子到底在哪里?我不想加班,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已经一个月没见过我女朋友了,就为了这该死的工资!他们永远只会让我们再等等!老子已经等不及了,尾岐那个杂种一直在骗我!他们明明有钱去打台球,却没钱给我们付工资!”“他们嫌我工作经验少,但是装一个插口要什么经验?他们一天到晚跟我说‘年轻人不要太在乎物质,要学习到技能积累经验’,这是什么屁话!我吃了这顿没下顿,来这里就是为了钞票!谁他妈在乎那些什么经验和技能?”“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不是机器,我们要休息!”“我已经受够了口头支票,受够了这座工厂,受够了一天十六个小时的工时!”“我能理解大家的心理.......”艾尼斯风神的双眼坚毅而光亮,“我要抚养一个卧床不起的母亲和两个妹妹,我同大家一样想要回这笔钱,但我们要有方法。”“你说。”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艾尼斯风神拿出准备许久的资料,环顾四周,拿起蜡烛,把它摊开在地上,并开始阐释自己的看法。“风神,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像前辈们一样,直接罢工游行呢?”“行不通的,迫于现实的情况,我们只能走合法的路线......”“你不是说,我们工人最有力量的吗?”“是啊,我们应该直接夺了工厂,把那些人赶走!”“对,夺工厂,杀蛀虫!”“夺工厂,杀蛀虫!”“夺工厂,杀蛀虫!”“夺工厂,杀蛀虫!”“安静点,同志们,大家都安静点!”见工人们都十分激愤,艾尼斯风神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我们当然可以直接夺走工厂,但之后呢?同志们,我们会被其他资本家和他们的暴力机构攻破,除非所有工厂的工人们都发起暴动,但那时不可能的事情!所有我们要合法地讨薪。我现在去联系记者,我们来个暗访,并同时组织起来,去他们的办公室提出我们的诉求。如果报道发布了,他们同意了,事情也就解决了。但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我们就这么干......”最终,艾尼斯风神的方案赢得了工人们的一致赞同,他们将时间拟定于翌日早晨。届时,会有一位私人记者潜入搜集工厂欠薪和超额工时的证据。这群年轻人们本没有对八小时工作制的概念,几个月前,他们也从未怀疑过从小接受的价值观的正确性。但仅仅是进厂的这些日子,让他们终于明白,权利,是自己争取来的,上天从不会怜悯任何一个穷人。“我们联合!”艾尼斯风神伸出左手,横放在蜡烛的火焰上方。无数瘦削的,黑黝的,干裂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明白,斗争已然开始。“我们联合!”

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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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我上一段根本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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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在弥散着油烟和薄雾的小吃街里,身着黄马甲的队伍显得不同寻常地冷清。骑手们之间好像少了很多话,染着黄头发的男子,比往常格外得沉默寡言起来。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嘴里嘟哝着,眼睛则往平常那姑娘站着的卷帘门口张望。那姑娘不见了。“好像是辞掉了上午的活,现在整天都闷在厂里呢。”叼着一条烟的男人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只手捂着烟,另一只手伸进屁股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听说是个外企啊?一个姓招还是啥的?唔——姓赵,对!姓赵的,他的厂,给里见家族搞批发的。”好像是跳进鸡窝的蚂蚱,顿时就引起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谈论最多的,无疑于“里见家族”“赵姓男子”等等真假难辨的绯闻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大家对这两货色的评价不是很好。“去哪里了?嘿呦我的天。还不如老老实实呆这里送外卖呢。老子去年在那边的电子厂干过,简直不是个人待的地方。”一个矮个子瘦男人扯着拖拉机一样的嗓子吼叫着。他不知道,艾尼斯风神早就天天到那边去打卡了。眼见着众人议论纷纷,叼着烟的男人嘴角咧开一个狡黠的笑容,掐了烟大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零星有几声将尽的喧哗,大家都想听听这个情报灵敏的智者的发话。“就昨天下午,出事了——”他故弄玄虚地转过身,“出事了————”“啥事啊?”“啥事,嘿嘿……”他转回过头来,“来条烟,我瘾犯了。”人群中一阵骚动,声声谩骂不绝于耳。可最后他还是如愿以偿地拿到根烟点上,随后说道:“那妮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理论,说服了几十来号人在厂里搞罢工讨薪呢!还带了个胆大包天的记者…..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人都不知道?”“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昨天我下午经过那玩具厂的时候,里头好像有斗殴的声音,我忙着送饭,没空进去看,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然后呢?钱拿到了吗?”“我怎么知道?不过她竟然有勇气去和那些人碰一碰,不排除她以前学校里有靠山的可能,但更可能的是——你看现在根本没有新闻报道这码子事,应该是没啥好下场吧……”男人抽完烟,神情凝重起来,艾尼斯风神这个名字在寂静中缓缓消散。最终,在卷帘门拉起的一刹那,骑手们恢复了往日的嘈杂,小吃街又好像注入了活力一般。可愁眉苦脸的人依旧愁眉苦脸。人群之中,永远不乏特立独行的逆行者。他们不是想得比一般人多,就是情感比一般人丰富。艾尼斯风神,两者兼具。是的,被说中了。她原先设想着拉着工友们一同曝光,讨薪之余甚至能赚得一笔赔偿,而后全身而退。她考虑过鱼死网破的结局,但她坚信即使这种事发生了,也足以造成一定的社会影响,可事与愿违。落得个一头攥死的结局、年轻的工人们天真地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在庞大的利益网络中,他们无畏的抵抗甚至显得可爱。这个策划了整整两周的计划,妄图绞杀巨人脖颈的计划,连巨人的脚脖子都没能摸到。他不屑于正眼看她。至于那一同而来的,满身肮脏污垢的工人们,那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他亲自出手。要不是主管去进行他该死的私人会议去了,哪里需要他赵江虹亲自出马?艾尼斯风神和她那可怜的小跟班记者,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本地大型报社的着装。这一帮子不入流的东西相比于明天饭局上的大人物而言是如此的低贱不堪。以至于他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他也不开门,任由他们站在玻璃后边愤怒地诅咒着——又不是什么高级技工,这种货色扔了后有一大批饥肠辘辘的人顶上,根本犯不着和他们浪费口舌。他简单一通电话,半小时后,几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就齐涮涮地停在工厂门口。“砰——”随着仓库大门的一声巨响,尖叫和嘶吼声顿时贯彻到了厂房的四面八方。一时间,棍棒的敲击声、沉闷的坠地声、恐惧的长啸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世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乐。赵江虹这种习惯了办公室清闲的人自然不待见如此吵闹的氛围。不过好在这些打手们动作还算迅速,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这不算危机的危机就解除了。他提了提领子,把镜片擦干净,然后带上白手套,晃晃悠悠出了门。“嗒、嗒、嗒——”皮鞋在金属的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工厂里。被打手们压制的工人们不敢抬头,他们此时丧失了先前一切的自信,失魂落魄地颤抖,嘴角不知是汗还是血珠,随着抖动的嘴唇吞吐着,不时挤出几个暗红色的气泡。“何苦呢……”赵江虹扫了一眼人群,低下眼摇了摇头,“可笑。”他踱到艾尼斯风神面前,两个黑衣马娘把她死死按在身下。他伸出皮鞋,用脚尖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是头儿对吧?”艾尼斯风神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谷没有和你们说月底发钱吗?我们这边很多小青年,思想上不重视自我的提升,行动上摆脱不了自身的懒惰,吃不了一点苦,成天到晚虚度光阴。你觉得,你不奋斗就能有收获吗?你不经历一个积淀的过程就能有成功吗?丝毫没有一点责任心,凝聚力!怎么能搞好思想工作呢?”“骗子。”艾尼斯风神嘴角挤出俩字。“你的格局也仅此而已了。你们如果就这么跟着她,一辈子不可能有出息!财务收支你比我们还要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公司的困难你又何曾想过?你只想着你自己吗?甚至能枉顾大家的共同利益,拉这么多人下水?”他收回脚,一挥手,低下的人将工人们尽数放开。“想告的赶紧去找工会,还想挣钱的就赶紧上机去!”工人们面面相觑,相互拥挤着,像不安的企鹅,颤抖着,抖出一地的焦躁。艾尼斯风神侧着头望着工人们,却看见有人躲闪着她的目光。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按得更紧了。一个小个子男孩,跟她差不了多大,目光飘忽着,看看她再看看赵江虹。他的脸色比深秋里的落叶更加枯黄,表情仿佛是丧母一般。他的右脚挪动着,此时他抬头,以一种绝望而悲悯的姿态向着艾尼斯风神草草鞠了一躬,而后,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机位……一个人,又一个人……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工人们踟蹰着,缓缓地右行,艾尼斯风神别过头去。最终,只留下玉藻十字,伫立在原处,握着拳头,像头狮子一样盯着赵江虹。“想罢工,那你们自便吧。”赵江虹不想废话太多,失去两个职工不影响整个工厂的运行。他也不在乎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姑娘的官司,毕竟这方面他早就轻车熟路了。他甚至不必亲自出手,只需指派几个下属就行了。艾尼斯风神被驱逐了出去,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切。玉藻十字,和她一同,站在晚风中,强忍着泪水,她的肩头耸动着。突然,她转身一把擎住艾尼斯风神的衣领,眼睛里满是不解和质问:“你!……你说的……”艾尼斯风神按住她颤抖的手,玉藻十字好像挣扎着要说什么,她的嘴唇仿佛在和脑子打架一样,可最终她没能说出什么。她紧握的左手松弛了下来,从脸颊到脖颈都在抽搐,唯一不变的是那狮子一样的目光。愧疚爬满了艾尼斯风神的身躯。这是她们所有的收获——一顿毒打和下岗。恐怕整个东京鲜有地方能容得下她们了。或许更糟,因为艾尼斯风神还需要赔偿记者的工伤费,而即使没有签订什么条款——因为她们都无法想象事情会如此发展,艾尼斯风神的良心也决不允许她对记者的伤痕视而不见。“如果我们不去和他们斗——”玉藻十字一字一顿地说。“那么我们今天的伤痛将会毫无意义。”“你不是说粉身碎骨,物质不灭吗?行,我们和他们就斗争到底,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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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斯风神猛一哆嗦,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藻十字,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是的,她本以为即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白色闪电也禁不住如此的摧残,可——唔——是啊,拥有如此气性的强大赛马娘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呢?“怎么,你想做逃兵吗?”玉藻十字的脸像泥塑的雕像,工厂的印记就如同刀刻一般深深烙在她的双颊上,棱角分明。她已然不会再为了万恶的资本流露剩余的表情了,可如果细细观察,却发觉她一对挺直的耳朵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是寒风里的铿锵玫瑰。“你不是认识学校里几个什么同志吗?她们能帮上忙吗?”“恐怕这样的局势她们也无从下手,但……”艾尼斯风神话锋一转,一想起玉藻十字立下的誓言,她的眼睛里重新闪烁起了光辉,“有一位常年活跃于一线的记者,她没准能帮到我们。”“你还想再花钱请一个累赘?”“不,那个人脾气古怪,但她绝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为我们这些人正言的机会。”“她叫什么?”“乙名史。”“希望她真有那么神。”玉藻十字不屑地双手插胸,“明晚,赵江虹会出席鞍本真理子的晚宴。据我所知,那一桌子人没几个好鸟。既然你我都已经破釜沉舟无所顾忌,那么我们就要选择最能把事情搞大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乎那份工钱了,我选择只要他们去死!我不孝,我自私,是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玉藻十字朝着工厂的方向大骂。“我要世人都看清他们的嘴脸,他,还要那个里见家的大慈善家,以及最该死的,那个叫鞍本真理子的臭婆娘!”艾尼斯风神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玉藻十字,不知道怎么安抚她的情绪。可相比而言,她也是个需要得到安抚的人儿啊。“小玉,那么我们去找乙名史小姐吧。”玉藻十字不答话,一抹眼角,拉着艾尼斯风神便走。乙名史记者是知名人士不错,可她住宿的地方实在另业内其他人士大跌眼镜。联系报社无果后,她们去中央特雷森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探到消息,在一栋拥挤的商品房里找到了她租下的小隔间。连贫穷如艾尼斯风神也感叹,如此大名鼎鼎的职业记者竟然就住在一间不比她家大多少的公寓楼里。她审视了下大门——一扇装着破旧防盗门的绣铁门。出于礼貌,她按下门铃,许久无果后,玉藻十字忍不住在门上拍上一掌,里头才传出一些动静来。开门,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没精打采地看着她们。她的头发上还散发着隔夜外卖冷油的味道,衣服上除了斑点还是斑点。见她们来了,她直愣愣地开口问道:“干什么?”“我们想请你帮忙曝光拉曼达电子厂的恶意欠薪行为,他们打伤工人,拒绝赔偿…..”艾尼斯风神满脸郑重地说。“求求你。”乙名史记者上下打量着二人,好像在扫描着什么一样。随后,她沉思几秒,慵懒的表情逐渐在那张松弛的脸上消失了。突然,她抬起头,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尖锐起来。“请进吧。”她严肃地说,声音不大,但很有劲。“你愿意帮我们?”玉藻十字随口一问。乙名史点点头道:“没想到啊,八年前在白色闪电和芦毛怪物的有马对决上,我还拍过你的几张特写……现在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该死的企业家!”乙名史记者朝门外地板上啐了口唾沫,“你们的事,我会尽我所能来帮你们的。”两人被乙名史领进房间,乙名史随手拉过两把椅子放在电脑桌前,大手一挥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扫掉,把其他文件小心地捧到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坐。”彼时无精打采的居家宅女此时好像充满了无穷的干劲一样,她这样的表现也让两人送了口气。“把事件具体的经过复述一遍,我录着。”艾尼斯风神仔细地还原着事发的所有细节,乙名史静静记录着,但记到气处,她总忍不住按弯笔尖。最终,在艾尼斯风神结束的几十秒后,她才沉着脸问道:“说完了吗?”看着乙名史记者强压愤怒的样子,艾尼斯风神尽可能轻松地说:“完了。”“砰——”是乙名史记者的左手拍在木桌上。“有视频证据或其他物证吗?”“今天下午我们雇的那个记者拍下了几张照片,这个可以吗?”“我看看。”乙名史接过照片,两眼放光。她的指甲盖被捏得发白。“五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这张照片……谢谢你们,如果说是几个月前,那可能我还不能保证,不过现在,我们有机会一举干掉他们。”乙名史记者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为什么这么说?”“你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乙名史问道,见两人面面相觑,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乙名史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也罢,你们一天全泡在厂里,现在来找我是因为老早以前我给特雷森学生写报导的缘故吧?我认识你们,不过我早就不干那一行了。一年前我也和原公司解约了。”“别担心,我现在这个组织的影响力不必原来的弱。”乙名史走到电脑桌前,从一摞文件里抽出几张,“这是我们的报纸,虽然我们的组织很年轻,但得益于一位远在俄国的格鲁吉亚慈善家的资助,那些大公司一直拿我们没办法。”艾尼斯风神接过报纸,上面刊载的报导竟是嘉乐公司白领绑架目白麦昆的案子。她仔细读完,发现文章直指嘉乐公司和新世纪公司的钱权交易。“翻过去看看反面。”乙名史记者说。艾尼斯风神翻过报纸,玉藻十字拉着一角也认真地阅读着。文章的标题是“日本工薪群体的异化调研”,作者正是之前学院里见过的钢铁洪流。艾尼斯风神一颗不安的内心狂跳着,随后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乙名史记者,口中喃喃着:“同志……同志!”“一年前,我因为执意要刊登一位地方马娘的家暴史而触动了她位高权重的父亲的利益,我被解雇了。但我不后悔,我认为,记者的使命,就是为世上所有的美好喝彩,为世上所有的不公正声。”乙名史站起身来,“我无法忍受,为少部分富人为虎作伥的日子。我渴望为普通人发声,而春泥报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们的报纸是专门写给工人的。”“总报社在俄国,所以本地的富人们很难染指这一片净土。我们为工人农民发声,为白领市民发声。但即使我这一辈子见过了数不胜数的肮脏勾当,在听说你们的事情时,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们的恨意。”乙名史走到两人面前,正视着对方的双眼,道:“你们做得很好,但你们低估了他们的能力。你们不该跟他们谈判,也不能跟他们掀桌。”“那怎么办?”玉藻十字皱着眉毛问道。“我们要把他们拉到我们自己的桌上。”玉藻十字点了点头。“明天我帮你们去收集证据,今晚我先去一趟厂里。我联系下组织……”乙名史严肃的样子不像是信口开河。联系到报纸的内容,艾尼斯风神怀疑她先前有过如此的经验。“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冲动,不要胆怯,保护好自己。”乙名史记者拉开抽屉,掏出两个强光手电扔给两人。“做好万全的准备,和他们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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