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游戏《怪物火车》拆解：到底凭什么超越《杀戮尖塔》

从游戏所呈现的画面来说，敌我双方在一辆有着上中下三层的火车里排兵布阵，而三层之上的最顶层则是"薪火"所在，性质类似于其他卡牌游戏里的英雄本体。

但这一特殊的战场设计，却带来了以下几种和常见卡牌游戏截然不同的作战规则设定：

1. 在敌人爬过三层火车进入顶层前，"薪火"并不直接参与战斗（这一点，就和《杀戮尖塔》、《炉石传说》等作品有了本质差别）
2. 我方所有单位固定不动（除使用强制改变位置的卡牌外），而敌人每回合会整体向上攀爬一层，使得战场永远呈动态变化，仅针对当前局势进行布置是不够的，想要安全过关，必须时刻计算下一回合敌人攀爬后所发生的局势变化；
3. 我方每一层都有空间容纳上限（既有点数限制，又有单层最多7个单位的总数限制），因此，试图将其他卡牌游戏里的布局思路沿用过来，在任意一层集中优势兵力摆出"铁桶阵"来阻断敌人进攻是无法奏效的；
4. 游戏内存在一类可强制敌方或我方上移、下移一层的特殊卡牌，仅凭上下层位移就能实现重要战术目标的此类卡牌，也成为了《怪物火车》独家特色。

显而易见，《怪物火车》这种三层战场的设计是其创新所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一思路是《怪物火车》开发团队突发奇想的结果——赛事上，这种多线作战在卡牌类游戏（包括具有卡牌要素的策略游戏）里并不是首次出现，甚至按出现时间早晚来说都排不进前三。

例如原本是《巫师3》内置小游戏的《昆特牌》，独立成为卡牌游戏已有数年时间，而《昆特牌》的核心规则就是"多线"——对阵双方都拥有近战、远程、攻城三条战线，通过布置兵种卡牌和各种BUFF、DEBUFF卡牌，以求最终能够获得三线点数总和上的优势，继而获得胜利。

乍看起来《昆特牌》每局比拼的是点数总和，但实际上，由于很多BUFF和DEBUFF卡牌往往只能作用于单线，因此想要获得总点数优势，也需要实时考虑各条战线的增减变化，因而《昆特牌》在问世之初，也给许多早已习惯于在《炉石传说》、《万智牌》这类卡牌游戏里进行单线作战的玩家们带来了新鲜感。

然而，相较于《昆特牌》仅仅只是要考虑三线战况来进行总点数计算来说，《怪物火车》的三层战场，则是实打实的三层相互独立，却又有着内在联系的动态战场。

实际上，这一思路，某种程度上更为接近《皇室战争》的理念——《皇室战争》设计了左右两条河道，双方可以自由选择任何一侧河道来进行进攻或者防御。如何平衡两侧资源投入的比重，如何根据对方的变化来实时改变己方的布置，以及如何应对一些具有位移能力，或者能够跨越地形的特殊单位对于原本战场平衡的破坏等等，是《皇室战争》不同于过去所有"实时布局卡牌对战"游戏的乐趣所在——甚至相比起如今广为流行的自走棋玩法来说，仅就布阵策略而言，《皇室战争》也由于地形和战场的细节设计，以及实时变化的战场而显得更加丰富。

回头再来看《怪物火车》的三层战场设计就不难发现，尽管不同于《皇室战争》的实时布阵，但在考虑多线作战，在随时根据对手的变化而作出应对策略这些方面，《怪物火车》与之有着十分相近的理念。

简言之，《怪物火车》在卡牌游戏里设计了"多层+动态变化"的战场，这一思路在同类游戏里已经是独一档。虽然其中的元素并不算十分新鲜，但能将多线动态战场的理念融入在卡牌游戏里，还能够找到"火车"这样一个相当直观的外在展现形式，则十分难得。

如果说三层动态战场的设计让《怪物火车》具有了玩法体验上的独特性，那么，对Roguelike要素在卡牌这一玩法体系下的挖掘，则是《怪物火车》能够在近一两年来众多Roguelike卡牌游戏里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包括我们此前的文章里推荐过的《魔域地牢》，相比之下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Roguelike+卡牌，如今已成为一种不算新鲜的搭配，甚至不少开发者为了避免被过多地拿来与《杀戮尖塔》这种同类型代表作进行比较，不得不刻意融入一些其他玩法要素，例如加入违背Roguelike精神的过多局外养成，或者加入和卡牌格格不入的装备系统等等。

然而，《怪物火车》在Roguelike元素上不仅没有任何背离现象，相反，其核心规则严格遵循Roguelike卡牌的主要原则——失败即重来，局内随机构建卡组，大量随机奖励和随机遭遇事件等等。如果一定要说在Roguelike元素上稍显薄弱的点，那么大概就是怪物属性的随机变化不多——共计8个战斗关卡，敌人种类和附加属性的随机范围并不大。

不过，这点瑕疵并不影响《怪物火车》在Roguelike玩法上的深入发掘。归纳来看，《怪物火车》基于Roguelike卡牌风格，在玩法设计上的深入挖掘是相当全面，并且直指同类作品几个主要"痛点的"——

1，针对某些Roguelike卡牌随机要素过多，过于"拼脸"的问题，《怪物火车》简化了关卡路线选择，每层关卡仅提供两条线路（美术表现为火车选择左右两条岔道，与题材的结合也相当巧妙），看似选择不多，但实际上使得玩家的选择变得更加慎重，选择的差异对于构建卡牌和当局游戏的长远影响反而更大；

2，针对部分Roguelike卡牌游戏当中，对卡牌进行提升的"升星"、"加点"过于繁琐和缺少策略选择（一般而言必然是主力卡能升则升，且升级通常表现为卡牌数值全面增强）的单调问题，《怪物火车》设计了一种独特的卡牌设计体系——所有卡牌仅按照单位牌和法术牌进行分类，分别对应两种升级商店（上图中的红色商店建筑和紫色商店建筑），每一类当中的所有牌共享同一套升级规则，且每次访问商店时所能获得的三种升级效果并不固定（由地图随机种子决定，也可大致看作是随机出现）。

并且，这里的卡牌升级并非简单的数值提升，而是可以从战术层面上被赋予更重要的属性，同时属性并非是一味地正向提升。例如法术升级中的"涌动石"属性会提升法术强度，但会让卡牌在当局游戏内成为一次性消耗品，又如单位升级中对单位属性的大幅提升，但同时会增大1点体型点数的升级项（体型增大意味着会占据更多空间，不利于整体布阵）等等。

3，针对PVE类型的Roguelike卡牌游戏重复体验乐趣不足的问题，《怪物火车》首先有着较为成熟的层级难度——最高为25层，能够通关25层，也通常被认为是真正了解这款游戏的开始，想要拿到足够多的成就，也必须具备通关25层的能力。并且，层级难度的提升并不是一味增强怪物数值，而是会包括削弱收益，削减空间容量，在牌库中增加"废牌"，在顶层布置单位时第一回合遭遇眩晕等等更偏向于"战术捣乱"风格的debuff设计。

此外，也是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怪物火车》设计了可玩性较强的多人模式玩法。多人模式包含多人竞速（多人进入同一随机种子地图，坚持久者获胜，都能坚持到底则用时短者获胜）、每日挑战（全服玩家每日共享同一随机种子地图，以初次完成时所获分数来进行排名）以及自定义挑战（自己设定各种条件进行通关挑战）。

其中的每日挑战更是由于全服共用同一地图随机种子，并且以积分进行排名，使得"技术党"有着足够的炫技空间——这也是Steam绝大部分卡牌类游戏所欠缺的一点。

如上图，是所长昨天的挑战成绩，虽然4.1万结算分已是不低，但在全球范围内也仅排在244位——当然侧面也反映出游戏的活跃用户相当多。要知道，能够在每日挑战里打出这一分数的都是25级契约随便通关的资深玩家，而如此多的老玩家仍然在活跃当中，足见多人模式设计上的成功。

最后这一部分，终于来到本文的最终主题。如此惊艳的《怪物猎人》作为一款卡牌游戏，其中的策略元素到底有多少，如此多的策略元素又是以何种结构来排列的，对于有志于开发制作Roguelike卡牌游戏的团队来说，又应该如何分析和借鉴其成功之处，相信接下来的拆解会对大家有所帮助——

从体系划分上说，《怪物火车》中的策略元素主要划分为局外策略、局内策略，其中局内策略又包含非战斗策略（也即跑图阶段）和战斗策略。

其中，局外策略相对简单，仅有主副阵营的选择会决定整体卡池。

而局内非战斗策略则内容较为庞杂，包括了卡牌构建、地图抉择、神器抉择、洞窟事件抉择、货币策略等几个模块，其中大部分模块最常见的博弈形式为"2选1"、"3选1"，看似简单，但如此众多的策略树分支最终集结在一起，其策略选择的可能性实际足够多——这一点，从每日挑战中排名靠前玩家五花八门的通关卡组便可见一斑（有相当多卡牌游戏在高难度战斗中仅有少量解法思路，而《怪物火车》则完全相反）。

局内战斗策略方面，乍看起来无非是单位、法术、过牌、资源管理这几个卡牌游戏的"老套路"，但由于前文所述的、《怪物火车》独特的三层动态战场设计，使得战局会呈现出远比传统卡牌游戏要复杂和多元的变化——或许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也正是由于战斗机制的复杂性已经相当高，所以开发团队才没有在怪物属性上设计过多的随机变化。毕竟从开发工作量的角度来说，设计怪物属性的随机变化并不困难。

总而言之，从《杀戮尖塔》走红以来，我们终于迎来了一款真正超越尖塔的Roguelike卡牌游戏，并且从设计角度来说，《怪物火车》的超越，并非是建立在对《杀戮尖塔》的大量模仿基础上的。也因为如此，《怪物火车》值得真正的硬核卡牌玩家投入百余小时的游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