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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榜: 封神之另类故事(3)
封神之另类故事
“很多年之前,我在牧野上发呆。仰望天空,有流星划过。天空被切割的瞬间,天空背后的光芒洒落神州。象一颗火花,点燃了漫天的星辰,照亮了我的眼睛。那个瞬间美丽直到永恒,却短得来不及许愿。很多年后我纵马扬鞭,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跑遍了整个涿鹿之野,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颗。“蚩尤从来没有期待过云“很多年之前,我在牧野上发呆。
仰望天空,有流星划过。天空被切割的瞬间,天空背后的光芒洒落神州。象
一颗火花,点燃了漫天的星辰,照亮了我的眼睛。
那个瞬间美丽直到永恒,却短得来不及许愿。
很多年后我纵马扬鞭,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跑遍了整个涿鹿之野,却再也找不
到任何一颗。“
蚩尤从来没有期待过云锦的出现。
遇见云锦的时候,蚩尤在等待幻想中的可以改变未来的东西。蚩尤却不曾知
道,云锦不会改变未来,云锦只是把一个未来勾勒给他。
十二年之后,蚩尤再次站在这条流水边,铁甲铜额,身后是九黎的十万雄兵。
他站在茫茫晨雾中顾盼,手中只有古老的战斧。
五千年前,广阔的涿鹿之野上曾经有这样一幅温馨的图画:一缕炊烟缓缓的
飘上天空,炊烟下是明灭的火堆,炊烟上架着半片烤得焦黄的猪肉。魁梧的大汉
非常豪放的拿板斧把猪肉劈碎,仙子一样的小女孩平静的跪坐在旁边上看着,白
裙象一朵盛开的花,而一个清秀的少年正馋涎欲滴的盯着猪肉,蹲在火堆边傻笑
着搓动双手。
“少君,你能不能吃得礼貌一点?你看你嘴张得比水缸还大,不要把小公主
吓到了。”
“呸!别想让我相信你,你嘴张得不大?我吃得慢,你就都吃光了。”
“别瞎说了,在姑娘面前,我哪能吃得那么粗鲁?”
“哼!我连你最里面那颗大牙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敢说你吃得不粗鲁。”
“我刚才只是要打个喷嚏,所以嘴才张大的。”
“那我也想打几个喷嚏,再给我一条猪腿……”
“恩?刑天,你有没有听见远处好象有什么声音?”啃着猪肉的蚩尤忽然停
了下来。
“喔,”刑天也把手里的猪肉放下,“少君你能不能把腰上的绳子借给我用
一下?”
蚩尤不解的解下腰带递给刑天,刑天说:“多谢。”然后开始一声不响的把
剩下的半片猪肉捆在自己背后,又在原地跳了跳,很满意的说:“这样就不会掉
了吧?”
“什么不会掉?”蚩尤很迷惑,“你把猪肉捆起来干什么,我还没有吃饱。”
“跑啊,”刑天说,“这样猪肉不会在路上颠掉,我们还有晚饭呢。”
“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也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了。”
“你也听见了?”
“是啊,”刑天扣好了鞋子,“他们在喊,抓偷猪贼啊!”
狂风一样的战神席卷过大片的田野,只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视野里的小点。
几乎就在同时,成片的烟尘腾起在原野的另一侧,隐约是大群手持农具和牧鞭的
人们。
云锦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碎猪肉也落在了地上,却看见蚩尤正静静的凝视
着渐渐逼近的人群,脸色竟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少……少君,猪肉是你们偷来的么?”
“是啊,”蚩尤说,“不过吃起来和自己买的没什么区别啊。”
“我不是怪你们,我只是说我们现在是不是想着逃跑呢?”
“我们肯定跑不掉的,我跑得没有刑天快。”
“那……怎么办?”云锦的脸儿煞白。
“其实偷猪肉总是有可能被打的,跑不掉,还不如休息一下。反正你是女孩
子,又是少昊族的公主,他们肯定不会打你的,”蚩尤叹了口气坐在地上。
“可是他们敢打你么?你不是神农氏的少君么?”
“喔,我只是一个质子啊。”
“是么?”云锦轻声说。
九年之前,大夸父王叛乱。
叛乱被平息之后,四方诸侯就都要留质子在帝都琢鹿。神农氏只有一个血统
纯正的王孙,那就是蚩尤。
蚩尤小的时候很孤单,因为他没有兄弟。炎帝曾经是有很多儿子孙子的,不
过蚩尤听说其他儿孙都幸运的升天成神,和玄天上帝在一起了。
涿鹿不是蚩尤的家,蚩尤住在遥远的九黎。九黎的郊外就有一块很大很大的
石碑,石碑上都是蚩尤爷爷亲手刻的名字。一些下雨的晚上,蚩尤看见爷爷摸着
那些名字流泪。蚩尤曾经想爷爷是很偏心的,那些儿孙都成神了,只有他不能上
天。可爷爷还是想着他们哭。而可怜的自己本来已经吃了亏,爷爷也不来照顾他
的心情。
不过炎帝抱着蚩尤哭的时候也不少,比如蚩尤想到一些奇怪的问题去问爷爷
的时候,爷爷会说蚩尤好傻好傻,说着笑着,爷爷抚摩着蚩尤的头,然后开始流
泪。
来琢鹿前炎帝又哭了,在一盏微弱的油灯下,爷爷悄悄搂着哭。蚩尤不明白
为什么在白天爷爷还高兴的见轩辕陛下的使者,说很荣幸能把最后一个孙子作为
质子交给陛下养育,到了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开始哭。他想老人都是善变的,和孩
子一样。
蚩尤见过爷爷年轻时用的巨斧,大得象一张磨盘。蚩尤在心目中设想爷爷高
举这柄巨斧战斗的情景,然后无数的血泉呼啦啦的冲上天空,爷爷豪迈在在原野
上拍着满是胸毛的胸脯,嘲笑那些战败而死的对手。
这样的设想一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那家伙肯定不是爷爷而是一头狗熊。
六岁的时候,蚩尤骑在一匹马上,和使者一起离开了九黎。马后的烟尘中,
炎帝还在挥舞他的手,那双枯瘦的手在不久以前还紧紧抓着蚩尤,爷爷似乎害怕
一放开手,蚩尤就会消失不见。蚩尤抹着小脸最后回望爷爷,心想爷爷一定又是
悄悄的哭了,在他堆满微笑的时候。
“爷爷老了,”蚩尤很忧伤的想。
然后蚩尤就在涿鹿城经历了长达八年的奔跑。
无所依靠,也无所寄托,这就是质子们无聊的生活。
“喂!小子,看见一个身高一丈,腰大十围,脸上带一条刀疤,看起来很粗
野的男人了么?”农夫们的叫喊打断了蚩尤的回忆。
“我……”蚩尤本来是等待一顿拳头的。
“偷猪贼,就是偷猪贼,看见偷猪的小贼了么?”
“看……看见了,”蚩尤迟疑的看着火堆和地下散落的碎猪肉,不明所以。
“他往哪里去了?”
“啊,北边……”蚩尤手指南方说。
“追!”农夫们又扬起了农具准备往蚩尤手指的方向追赶。
“大……大叔……”蚩尤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说,可是他实在压制不住自己
的好奇心,“我们在这里烤猪肉,你怎么不怀疑我们呢?”
“恩?呆子,”农夫很诧异的摇头,“开玩笑的吧?不是很好笑啊。偷猪贼
是城里最喜欢勾引寡妇的刑天,刑天,你知道么?很粗野很有名很卑劣的,你这
个样子,再长十年也长不成刑天啊。”
然后追捕的人群一阵风的掠过蚩尤的身边,去追逐很粗野很卑劣的刑天。
云锦呆呆的看着蚩尤。他拿起一片烤猪肉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嘟嘟哝
哝的说:“这算什么嘛,我是神农氏的少君哦,我应该比刑天更有名的。”
傍晚的时候,蚩尤和云锦一起坐在小马上,趁着落日回家。
夕阳温和而黯淡的光华在原野上拉出他们长长的影子,云锦默默的坐在蚩尤
前面看落日,蚩尤扯着马缰把她拢在胸前。
蚩尤、云锦和小马的剪影在残霞中一点一点的融入周围的黑暗。影子越走越
长,太阳沉落地平线的瞬间,蚩尤看见他们的影子一起拉长到了天边。
云锦说:“就这样落山啦。”
蚩尤回头,身后已经没有太阳。
他们终于走到了城门前,蚩尤忽然叹息了一声。
城门口立着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他垂头站在那里,脚下画着一个圈子,脖
子上结着一圈草绳,草绳拖着一片破麻布,上面写着――“偷猪贼”。周围的人
们低声嘲笑着,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那个受罚的小贼。
“块头还挺大的,真可笑啊。”
“据说是神农氏的将军呢。”
“将军?连猪都偷。”
“昨天还看见他在城里勾搭寡妇,看现在这个狗熊样子。”
“神农氏的人怎么那么贱啊……”
……
刑天终于还是被捉住了。
蚩尤从马上跳下来,拍了拍小马的屁股说:“你知道怎么去找你们少昊族的
人么?”
“父亲说我只要找到丞相风后就可以了。”
“那你去城里面问卫兵就知道了,我走了。”
“你去哪里?”
“猪肉是我和刑天一起偷的,”蚩尤小声说着,走到刑天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云锦瞪大眼睛看着神农氏这一队少君和将军,任凭小马载着她缓缓走进了城
去。走过蚩尤身边的时候,云锦古镜般的眼睛有一丝朦胧,说:“那再见了。”
蚩尤说:“再见啊。”
云锦终于消失在城门里了。
人们围成一个圈子看着并排站立的一大一小,议论声依然不绝欲耳。周围冷
淡的目光下,蚩尤垂下了头,说:“今天晚上怕是很冷的,也不知道风后会不会
把我们放了。”
刑天低着头,没有回答。
蚩尤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说我们神农氏很丢脸是瞎说的,反正大家
都知道我是一个质子,质子本来就很丢脸嘛。”
刑天还是没有回答。
蚩尤说:“刑天你在我们神农部也是很有名的英雄啊,要不是陪我来涿鹿,
也就不用偷猪肉,也不会被抓了。”
刑天依旧沉默。
蚩尤说:“刑天你不要这样了,反正我会陪着你站在这里的。”
刑天说:“呼……呼……呼……”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刑天腰插着他的干,手提着宽大的“戚”,一边和街
上来往的姑娘们比眼色,一边跟着蚩尤去上学。
自从召来了八方质子,轩辕黄帝也召来了不少的麻烦。
质子们整天无聊,却都是些勤奋的人,不会象蚩尤这样和卫士四处奔跑。他
们很认真的学习写字,自从苍颖发明了字,质子们是最认真的学生了。他们学会
了写字,就开始写歌,各种各样的歌,反正是称颂轩辕陛下的,体裁不拘。苍颖
本来很自豪发明了文字,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在质子们繁花似锦的文笔下,他造的
几千个字不够用了。所以他每天不停的跑向各个质子的居所,和他们讨论如何进
一步发展他创造的文字。
黄帝开始对读这些诗歌还有些兴趣,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诗歌中总是夹了一大
堆他看不懂的字。后来才知道是质子们特别要求苍颖造出来用于赞美陛下的。
唯一使质子们写的颂歌能整齐划一,大家都读得懂,黄帝干脆在涿鹿城里兴
教化,开学舍。一方面教导喜欢写诗歌的质子,一方面约束喜欢捣乱的质子,比
如蚩尤。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黄帝派苍颖为老师,这样省得他整天呆
在自己身边记录起居。
苍颖造文字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记录黄帝的伟大,造字成功后他便整天跟着
黄帝四处奔走。于是黄帝变得格外小心,到最后他去茅房的时候都要左顾右盼良
久,省得苍颖正蹲在他的旁边,手持竹简和刻刀。
唯其认真,苍颖才造出了文字……不过他似乎太认真了。
学舍铺着一张张整齐的竹席,每天早晨苍颖赶着一辆马车轰隆隆的穿过涿鹿
的大街小巷,车上载着满满一车竹简。而后苍颖在门口喊一声号子,质子们的卫
士就鱼贯而出,开始往下卸货。
所有质子的卫士都不喜欢这个工作,所以总是偷懒搬得很慢。质子们也很高
兴他们搬得慢。
唯一的例外是刑天,刑天这时候会兴高采烈的脱掉上身的衣服,露出他满身
结实的肌肉,夸张的把衣服系在腰间,摇摆着拎起两大捆竹简,以一种极具雕塑
感的造型停顿一下,而后抬头仰望天空,任他自己刚刚洒在头发上的水珠划落。
在这爆发前的宁静中,旁边观看的姑娘们往往都摒住了呼吸。然后刑天从喉
咙中发出一声粗犷沉雄的呼喊,直如太古龙吟一样。随着这一声呼喊,他健硕的
身躯猛的直起,将两大捆小山一样的竹简抗上肩头,以一种龙虎之姿的步伐走进
学舍,只将一个凝重的背影留给看热闹的女子们。
屋外是掌声、尖叫、和各式各样的水果,蚩尤百无聊赖的坐在学舍里,看见
刑天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所谓神将,其实要刑天把小山举起来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刑天每次就拎两捆,
放下之后还要发出一声浩然长叹,然后再默默的走出去拎剩下的竹简。
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又一次的掌声、尖叫和水果。
“蚩尤少君,下次让你的刑天将军再搬慢一点吧,”太昊部的质子雨师说,
“这样我们就可以拖到中午再读书了。”
“什么刑天?”蚩尤说,“我不认识他。”
“听说你和刑天昨天偷猪肉被罚了?”颛顼部的质子风伯兴致勃勃的问。
“是……是啊。”蚩尤觉得很丢脸。
“唉,真好,好歹可以吃一次猪肉,”风伯羡慕的说,“我也吃素好多天了,
太昊的使者接连几个月都没来了,也没人送钱。”
“我也是我也是,”雨师懊丧的说,“我们颛顼部也好久没有使者来了,大
王的月供又只有一点,我那些卫士还吃得特别多。”
“呸!”蚩尤说,“你的卫士们再能吃又怎么比得上刑天那个饭桶,他一顿
能吃五十斤猪肉。”
“唉,”风伯说,“可不能这么说,他是神将嘛。”
“就是就是,”雨师和风伯象兄弟一样,“他虽然能吃,可是也能偷啊。”
“这也算优点啊?”蚩尤呐呐的说。
“多劳多得啊,”雨师和风伯异口同声。
“唉,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天天有点烦。人越长越大,家越来越远,月供
越吃越少,而且越来越没有钱,”风伯懒洋洋的靠在雨师背上念叨,他的诗歌本
事在质子们中是最好的。
“别念了,越念越烦,听说又有新的质子要来涿鹿了,”雨师说。
“不知道能不能拉他请吃一顿烤鱼?”风伯忽然来了精神。
“不要整天就是吃吃吃,好歹我们也是四方诸侯的血脉,虽然现在当质子混
得很不如意,”雨师坚决的说,“不能丢了威名。”
“威名要能当饭吃的话,我希望它是一张大饼,”风伯哼哼的说,“唉,什
么时候才十六岁啊,十六岁就能去玄天大庙祭见玄天上帝了。”
“就算你祭祀见玄天上帝学会龙腾风引之术,我们也还是得呆在涿鹿城当质
子啊,”雨师说。风伯生来就有风魂,雨师生来就有雨魂,只要十六岁成年就能
祭见玄天上帝,各得风雨之神的本位。
“那可不一样,我的龙腾风引之术可以招引大风,这样农夫要风干羊肉的时
候我就可以赚一点钱了,”风伯说,“一次收两百个贝钱不算太黑心吧?”
雨师忽然兴奋起来:“对啊对啊,我的云行雨漠之术也可以赚一点钱吧?呜,
真希望干旱啊。”
“对了,蚩尤,你是炎帝的孙子,你生来是什么魂啊?”
“我生来……”蚩尤吞吞吐吐的说,“好象……那个……恩,嘿,哈,有点
特别……”
“是有点特别,”古镜一样的眼睛出现在学舍窗口,而话音正如古镜扣弹的
清音。
“风伯!别看了,看看你干了什么!”雨师说。
“我怎么啦?”
“你把口水流到我衣服上了。”
“喔,那你随便拿我的衣服擦一擦吧,”风伯目不转睛的说。
“雨……雨师……”蚩尤吞吞吐吐的。
“怎么啦?”
“你现在拿的是我的衣服……”
“是么?啊,一时走神,”雨师看着窗外说。
“雨……雨师……”
“蚩尤你真烦,又怎么了?我还是在用你的衣服么?”
“不……不是……”蚩尤说,“你拿的是风伯的衣服,可你为什么使劲的擦
我的胸口……”
早晨的学舍里。
苍颖兴高采烈的说:“自黄帝以诞,生而神明,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
敦敏,成而聪明。黄帝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
四大诸侯的质子们端坐前排。
蚩尤在发呆,风伯、雨师在看云锦,而云锦在竹简上刻字。他们四个人身后
分别端坐着四个卫士,如同四座大山挡住了后排的质子们。于是后排的质子们无
一例外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过了一会儿,雨师诡秘的笑着递过来一枚竹简,风伯探长了脖子过来看。蚩
尤接过来,上面是云锦刻的那个问题:“人为什么要死呢?”
蚩尤悄悄探出头去看云锦,云锦捧着脸儿看窗外,默默的摇头。
身后的刑天正和窗外看热闹的女子们眉来眼去,旁边的雨师风伯正以完全相
同的姿势扭过头去看云锦,而后排的质子们流着口水大打瞌睡,苍颖吐沫飞溅的
说:“轩辕乃振德修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
他第一次感觉周围着活生生的一切多么真实。
“呜,”我们的小蚩尤呆呆的抬起头,“为什么要死?又为了什么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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