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生还者》系列的艾莉，她或许会是未来你能见到最出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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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尽管按照战斗力来说，艾莉在所有3A大作的能人异士面前只能叨陪末座，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她对于整个游戏产业在角色塑造上的深远影响。

（友情提示：本文对刚刚发售的年度最佳游戏《最后幸存者 第二部》有关键剧透，请各位读者酌情收看。同时鉴于本作发售后引发的巨大争议，以及笔者本人在通关后已经将本作列为自己游戏生涯十佳游戏之一，对于持不同意见者，请互相尊重。）

2013年，当《最后生还者 第一部》（下文简称《TLOU》，刚刚发售的第二部则简称《TLOU2》）公布游戏具体背景和角色相关信息时，加拿大女演员艾伦·佩吉（代表作《X-战警》，《朱诺》，《伞学院》）就站出来公开质疑顽皮狗未经她同意，便擅自“取材”他本人的外观和砸一些剧中的人设言行，塑造了艾莉这名原创角色，并表示这对于当时正已经和Quantic Dream工作室签订演出合同，即将出现在《超凡双生》中的她来说，既是一种冒犯，也是一种侵权。

顽皮狗很快用一波“否认三连”把此事敷衍了过去，等到《TLOU》和《超凡双生》依次发售后，前者凭借殿堂级表现获得了玩家和评论界一致认可，相比之下，后者的光芒要暗淡不少，至于佩吉和艾莉到底像不像？玩家们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

等到了《TLOU2》里，姑且不说艾莉自然成长后，长成青年版艾伦·佩吉的样子丝毫不让人意外，然而就连吉他弹唱，手臂纹身以及出柜这三点，竟然也和艾伦·佩吉曾经的银幕形象和现实生活保持同步。两者的区别只在于，艾伦·佩吉在电影界只能算是一个“普通明星”，而艾莉经过两部《最后生还者》的打磨，已经让电子游戏的互动叙事达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下面笔者就结合游戏具体内容，和各位聊聊艾莉这名如今站在电子游戏虚拟角色顶端的人物。

TLOU2被云玩家当做了一场狂欢，但也因此严重伤害到了真实玩家的体验

一、因为爱而获救，因为恨而暴走

玩家在初代《TLOU》中，绝大部分时间里扮演的都是乔尔，于是这就提供给了艾莉一边尽情“做自己”，一边与玩家（也就是乔尔）展开互动的表演空间。乔尔与艾莉相遇时，世界早已经因为一种吸入人体后会导致“丧尸化”的真菌病毒大面积扩散，而陷入到后启示录风格的无政府状态下。幸存者们只能勉强依靠文明健全时遗留下来的物资和基础科学勉强度日，既要防范会对任何正常生物发动疯狂攻击的真菌感染者，还要重新学会去面对人类幸存者之间为了争夺生存物资所重拾的古老丛林法则。

乔尔作为一个成天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走私者，某次接手了一个“送货”任务，致力于在末世中重新恢复正常文明秩序的火萤组织委托给乔尔一件“货物”——一名叫艾莉的小女孩，让他带领艾莉跨越半个美国，去到一个设施保存完备的医院，但并没有说明这么做的具体原因。

两人在相看两厌的初识之后，踏上了环美之旅

而原因很快就在两人经历的一轮波折后揭晓，那就是艾莉具有免疫真菌感染的体质，当所有人都会因为吸入真菌产生变异时，只有艾莉可以丝毫不受影响的自由呼吸，其医学价值不言而喻。乔尔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会让他想到自己已故女儿的熊孩子，或许将是人类从这场漫长浩劫中得到拯救的唯一出路。

随着两人一路上经历磨难和相互救助，乔尔在艾莉身上被重新唤醒了一度泯灭的父爱光辉，而古灵精怪的艾莉时而任性，时而体贴，时而天真，又时而出于局势所迫面对并承担起明显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所能面对的暴力，所能承担的残忍时，一路保护着她的乔尔，就成了她心目中守护者一样的存在，并且在乔尔命悬一线时，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把这位守护神从死神面前又给拉了回来。

战斗中乔尔是T，负责AOE，奶还有正面刚，艾莉负责躲一边待着

然后，当《TLOU》的故事来到结尾，便出现了那个堪称游戏历史上排名前三的戏剧化名场面：最终把艾莉送至医院的乔尔，得知原来必须在手术台上牺牲掉艾莉的生命，才能提取真菌疫苗后，用杀死对方所有人的方式予以拒绝，把已经麻醉后昏迷着趟在手术台上的艾莉带离了拯救全人类的单行道。当艾莉醒来时，她问乔尔发生了什么，被乔尔告知已经找到了更多有免疫的人，并且因为疫苗生产失败，也不会再有类似尝试了。面对艾莉质疑真相的追问，乔尔用“我发誓”坚决守住了秘密，两人脸上似乎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但又决定忍住不再继续试探下去的表情，给玩家留下了无尽想象空间。

初代的那个谎言，在二代里继续发酵

到了《TLOU2》，当年被乔尔在医院里杀死的医生中，有一个医生的女儿名叫埃比，她与艾莉年龄相仿，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一次偶然，乔尔遭遇到埃比和她的队伍，遂被对方认出并俘虏，等到艾莉再次前去营救乔尔时，埃比在艾莉面前用高尔夫球棒砸烂了乔尔的脑袋并扬长而去——当一位女儿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之后，另一为“父亲”乔尔的“女儿”艾莉便踏上了的《TLOU2》为她铺设的复仇之路。

相比初代时“只要你平安，世界毁灭也与我无关”的主题。二代乔尔被杀，则引出了“当我失去了你，我也就失去了我自己”的复仇主题，玩家会同艾莉一起陷入对埃比的复仇与对乔尔的回忆，暴力血腥与温馨亲情相互交替，成为了塑造艾莉的情感基础。

二、她或许会是未来你能见到最出格的角色了

《TLOU2》当年通过E3展上一段宣传影像，告诉玩家们成年后艾莉同性恋的性取向。等到游戏正式发售前，又传来消息，几个阿拉伯国家因为禁止同性恋，因此对《TLOU2》实施禁售。关于别国的社会风俗和法律法规，我们作为外人不方便说三道四，但对于艾莉的性取向一事，也确实引发了一些玩家的不满，认为这是顽皮狗为了**正确而做出的强行设定。

关于艾利的性取向，其实早有伏笔，并不值得玩家兴师动众

姑且不论在《TLOU》的DLC和衍生漫画里，就已经为艾莉成年后的性取向一事埋下了伏笔，单说顽皮狗对西方**正确妥协，那真是太冤枉他们了。

当你用艾莉通关《TLOU2》之后，光是强制剧情下惨死在艾莉手里的，有西方圣母心中至高无上，某些国人拼死（当然不是真的死，更多时候其实是给别人找麻烦）也要守护的人类最忠实朋友——狗狗；有被艾莉用免疫技能逼至不得已吸入真菌，后又被艾莉手持钝器活活抡死的黑人女子；有身处末世依然信仰索尼大法，PSV不离手的亚裔女性；就连身怀六甲的孕妇也难逃艾莉的毒手。

别的就算了，为什么要迫害PSV玩家？

这已经不是东西方社会语境的问题了，艾莉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了如今主流价值观和西方社会运动浪潮下，直面一切**正确的带恶人，带恶人中的超级赛亚人，至于说艾莉还绿了自己的一位朋友这档子事，在上述人神共愤，别管是人是鬼都感到无法呼吸的大是大非面前，简直就是一股小清新。

需要注意的是，因为玩家在初代扮演的是乔尔，因此潜意识里等于把艾莉当成了“亲闺女”，至于为父报仇做到这个份上算不算出格？还要结合游戏背景设定来进一步探讨。

无论初代还是最新的《TLOU2》，顽皮狗遵循的都是人物设定完全服务于剧作叙事的高级笔法，即小说创作中所谓的“作家铺垫好环境后，只要不加干涉去记录自己笔下角色的言行就可以了”。在《TLOU2》中，人们虽然从那场浩劫中顽强生存了下来，并且开始一点点恢复往日的文明，像是社交舞会，吉他等美好温馨的事物又回到了人们日常生活当中，但是末世土壤里也开出了新的奇葩，人与人之间因为争夺物质发生的厮杀，以及进化后更加凶残的变异怪物等，依然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底色。

玩过初代的玩家都知道，自打从艾莉记事儿起，呈现在她眼前的就已经是一个残破不堪的丛林社会了，因此她才会小小年纪就满嘴脏话，并且在成人后，拿“几岁时第一次杀人”作为调侃时的谈资，并丝毫没有没有道德上的愧疚感。在她成长的世界里，不仅自己活着是一件拼尽全力的事情，其他人为了活着，也经常会不择手段，因为环境本身对于是否需要保持人性已经没有了任何约束力。

这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丛林社会

在艾莉的世界观下，杀人就是杀人，不存在手段是否残忍，方式是否正义的文明考量，为了给乔尔报仇，她把仇人埃比的情人，情敌连同狗全都杀了，甚至在对方饶了艾莉的老婆一命的情况下，又心有不甘并不远千里再次踏上复仇之路。

乔尔歌中唱的那句“当我失去了你，我也就是去了我自己”，恰恰就是对此进行点题，失去了乔尔的艾莉，几乎就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怜悯与道德底线，与游戏中的末世融为了一体。

之所以说TLOU2不能云，就是因为细节处有太多铺垫和自我救赎，一带而过无法了解其真意

考虑到如今西方文艺作品的创作环境势必会随着这次黑人运动的兴起而被再次改变，当《乱世佳人》在美国已经下架，《老友记》的编剧因为当年没有考虑到黑人角色而公开道歉时，或许《TLOU2》中的艾莉，就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能见到最出格的大众艺术形象了——一个仿佛就真实生活在作品环境和自身命运里的形象，用虚拟世界的极端环境，去对线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普世文明，这也就是艾莉这名角色代替玩家，或者说玩家成为艾莉之后，所做的事情。

三、艾莉的“师傅”都有谁？

对“互动叙事”技术层面和表现方式上的极致追求，始终贯穿于顽皮狗作品中，，你很难说在他们的作品里有多少内容是绝对意义上的原创，无论电影化分镜，精细到每一个毛孔的面部修饰与动态捕捉，潜入类玩法，还是那套初级到不能再初级的枪械改造和角色能力升级系统，即使是到了《TLOU2》，其实也依然没有什么创新。

但如果你仔细观察，再结合自己实际的游戏体验，会发现艾莉身上或明或暗所承载的，其实浓缩了过往很多经典游戏的设定，而顽皮狗的牛逼之处，就在于把玩法与故事背景、人物设定此三者高度结合，形成了一个牢固的三角形。

首先，从人物特点上看，初代《TLOU》的艾莉作为少女的形象类似《零》《钟楼》等恐怖游戏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主人公，或者是《生化危机2》里面的雪莉。当玩家绝大多数时间里控制乔尔时，会发现艾莉就成了一个行动脚本非常丰富，也必然自带主角光环的超级NPC，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在一边等着玩家清场，然后在关键剧情节点到来时的瞬间爆发力，才会让玩家直观感受到她本能的求生欲以及不愿失去乔尔的心情。

初代的艾莉，让很多玩家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

然后，《TLOU2》中的艾莉一方面从同门大师兄内森·德雷克那里学到了的一部分上蹿下跳的身手（但是出于游戏题材，依然没有继承走哪哪塌这一“古代建筑终结者”的buff），增加了玩家在场景中与敌人周旋的余地。同时又为了强化艾莉几乎全程杀红了眼这一复仇主题，2代的冷兵器近战攻击非常残暴，轻则断子绝孙，重则肝脑涂地，直接触发马丁·西科塞斯“地铁老头看手机.JPG”，你会惊讶于一把匕首居然能插向人身上的那么多部位。

等到了敌人****的高难度下，艾莉则更多要学习《合金装备》里斯内克的潜入战术，在不触发敌兵预警的情况下溜之大吉，因为本作几乎没有什么战斗收益可言，杀敌更多时候是一种顺利到达目标地点的手段，而不是把清场作为目的。

最后，既然说到《合金装备》，《TLOU2》在结尾处干脆就是MGS4同款，只不过把微波炙烤下艰难匍匐前进的斯内克换成了遍体鳞伤，却同样步履蹒跚的艾莉，而最终战更是像斯内克肉搏奥赛罗特一样，让艾莉和本作另一位主角展开真正意义上的——在此我要使用一个非常**不正确的描述——撕逼大战。

归根结底，还是小岛老师牛逼哈哈哈

而这（当然我指的不是撕逼，而是高度去除掉游玩痕迹的互动叙事首发）也就引出了一个更为核心的问题，当游戏表现力已经模糊虚拟与现实的界限，甚至是技术上也超越了电影之后，该用怎样一种方式让玩家真正成为自己手柄操作的那个“镜中人”，即玩家通过按键这种基础交互手段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不是就是艾莉遍体鳞伤也依然不依不饶向着仇人挥出的那一拳，已经让玩家真正带入到了与角色同步的情境中。

而下一步，是否便只能寄希望于输入设备的革命（比如普及VR甚至更高科技的什么东西），才能完成“脑后插管”的未来预言呢？毕竟到PS4末期《TLOU2》这款作品为止，互动叙事的表现力似乎已经被穷尽了。

结语：在我28个小时通关游戏的过程中，一度曾“担心”本作互动叙事对于互动一方内力十足的运作，会让那些只看叙事的云玩家难以领会游戏的实际体验，从而对本作产生出完全不合理的主观臆断。根据游戏发售首日就已经溅人一脸血的各路讨论来看，我的这份“担心”简直就是拦在洪水面前的自行车。

PS4独占游戏嘛，在国内目前市场环境下，实际玩到的玩家，数量肯定远小于云玩家，更不用说这么一款非常适合“观看”的话题大作，在这个什么新电影的都没有的时间里，对于直播平台岂不是羊入虎口（至少在本作可能因为各种过激内容被禁止直播前是这样的）。当艾莉踏上她的复仇之旅，玩家们也就此开启了新一轮关于“真理与扯淡”的大讨论，对于一个上不能九天揽月，下不能三路泰坦的游戏角色来说，这或许也是另一层意义更大的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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